不甘心,真的很不甘心,她废了这么多的心血才让他接受她,她能慢慢地靠近他,她绝不允许有人打破这一切,绝不!
顾念仪的泪水让墨非离突然冷静下来,他静静地看着,四周很静,从几个月前自己刚来药王谷醒来不肯治疗时她这样吼过自己,后来都一直对自己百依百顺,小心翼翼的,这对她不公平,他知道她的心意,如果这都看不出来,他就真是个笨蛋了。可有些事情,并不是努力就能够改变的,“对不起,我说过,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这句话,他重复了很多次,他固执,她比他还固执。
顾念仪呆呆地望着他,声音因为哭泣带着沙哑,“为什么?为什么我就不行?我哪里比她差了?”
墨非离摇头,“不是你不好,是……”他管不住自己的心,管不住自己的眼睛。
她一出现,自己的视线就不自主地锁在了她的身上,自己整个心思都围绕着她来转,从第一次在酒楼里看到她时就这样了,他又能怎么办?挖了自己的心还是毁了自己的眼睛?每一项都不可能,看着自己嫉妒,看着自己像是疯了一般不想那女人跟别的男子有过多的牵扯。这几日他让自己冷静,可到最后,他还是放不下心。
所以,他放弃了,放弃改变。
“我会跟她一起离开。谷主救我一条命,如果有需要,我会随时奉上。”
墨非离目光幽幽,双手一动,就要离开。
却被顾念仪从身后抱住了脖子,她的头抵在他的后肩上,低声的哭泣,“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狠?就算你愿意跟她走,可她呢?她有未婚夫了,已经有未婚夫了?你为什么这么狠……”
墨非离抬头看向呆愣的青陌,她不知什么时候掀开了幕帘,目光恍惚。墨非离望着她,声音很低:“她没有。”
“什么没有?”顾念仪的声音因为哭泣已经沙哑,她的手揽得有些紧,几乎要把墨非离的呼吸遏制住,可她不想放开,她怕自己一松手,眼前的人就会离开,再也看不见。她已经回不去,她的感情已经投入的太多,如果能够放弃,从他第一次说那句话时她就会放弃,可没办法,她还是做不到。
“她没有未婚夫。”墨非离的声音很冷静,听在青陌耳边却像是一击闷雷。
“你骗我?她自己承认的,她自己承认的……”
拼命地摇着头,顾念仪还是不肯相信。
“是青衣告诉我的。”他留下的那封信虽然交代的不多,可有些该说的事情还是说了。他抬头,静静地看着前方,望进前方那个呆呆傻傻的女子眼底,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眼底的光慢慢柔和下来。“……师兄?”顾念仪的手松了松,她侧过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墨非离的侧脸,慢慢摇着头:“不,你骗我,师兄怎么可能知道的这么清楚?他什么时候告诉你的?”
“他离开的那一天。”
“……”顾念仪猛地向后退了一步,松开双手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手,泪流得更凶了,“为什么,为什么连师兄也不帮我?”
师兄竟然向着那个女人,他竟然……
突然抬头,顾念仪恨恨地瞪向青陌,掌心紧紧地攥着,似乎在隐忍着什么,直到某种临界点这种情绪就会爆发,她慢慢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咬着牙,眸底寒光一掠,就在她决定动手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道沉稳有力的声音:“这在做什么?”
听到这声音,众人皆是一愣,都纷纷看向来人。
来人一袭丈青色长袍,眉目带了些冷漠,四方脸,很是稳重。他的目光扫过顾念仪跟墨非离,眉头拧了拧,眸仁里掠过一道锐利的光,“仪儿,离儿,这是做什么?”顾念仪这才反应过来,看着来人,突然大哭了一声,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声嘶力竭,“爹,你管管离,他说……他说他要跟那个女人离开,他不要仪儿,不要爹,不要药王谷了?”
青陌心口一动,这个就是药王?
顾宇天一手揽着顾念仪,另一只手安抚地拍了拍,眸色稍微柔和了些,这才看向墨非离,“离儿,你真的打算离开?”
墨非离没有吭声,对于这个救了自己的人,他狠不下心,也不想违逆。
“真是小孩子心性,你都多大了,就算仪儿瞎胡闹,你也跟着胡闹,跟我进来!”说完,揽着顾念仪就向庄内走去,走过刘伯身边时,冷声道:“还有那些客人,都一并安排个房间,其他的事情稍后再说。”
墨非离看了看他的背影,又转身看了看青陌,眉头皱了皱。
刘伯连忙走过去,扶着墨非离身后轮椅的扶柄,同时嘱咐一旁的家丁,“还不带客人去西庄苑!”
随后,直接推着墨非离离开。
青陌两人被安排在一座很别致的小苑里,因为男女之别,分别为小苑的两端,隔得不远,但也不近。小苑不大,种满了药草,推开窗棂就能嗅到各式各样的药香,沁人心脾,那些药草大部分都能入药,对身体有益。那一日,她完全是被墨非离的行为给镇住了,他竟然愿意跟她离开,这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后来是怎么跟白漓渊来到这小苑的,她完全没有印象,只是茫然地跟着他们走。等她清醒过来,已经住下了。
只是,这都好几日,他们没有再见过药王。
青陌的视线落在小苑的一个荷塘里,此时已经入秋,荷叶凋零,只能看到枯了的荷叶。
相较这些荷叶,那些药草却长得郁郁葱葱,看起来格外的好看。
看累了,青陌低下头,目光落在手腕上的雪禅上,它已经完全变成了透明色,只除了自己碰触才能感觉一些形状,从外看去,完全是空的,她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即使知道,她也不想猜了。无论结果是什么,恐怕都不是她愿意看到的。萧翎月已经离开好几个月,至今没有任何消息,她也不知道他是否找到裴衣,不过她相信以萧翎月的本事不至于出事,只是,还是有些不放心。
想到裴衣,她脑海里掠过以前在离王府的事情,如今想来,那些事情就像是上一世一样。
太过不真实,就像是一场梦。梦醒了,什么也没有留下。
“在想什么?”突然,一个脑袋凑了过来,映衬着身后的药草,凤眸含情,格外的惑人,让人移不开视线。青陌愣了一下,回过神,错开视线,声音有些轻,“你怎么来了?”
“无聊啊。”白漓渊背过身倚着窗棂,“这药王谷除了药草还是药草,真是太无趣了。”
青陌笑:“还真没看出来,你也是个呆不住的人呐?”
“那当然,你有见过哪个狐狸是乐意豢养的,大部分都是撒欢了在外跑。”
“可那些狐狸可不会变身,哪像你可是能幻成人形,光这一点就够那些狐狸羡慕的了。”
“哦?”白漓渊眉眼亮了亮,“这么说,你当狐狸的时候,也羡慕过喽?”
羡慕过吗?
青陌摇头,她似乎不记得了,明明只是几个月前的事情,可那些事情就像是远离她而去,如今想来,很多事情都模模糊糊的,根本不真切,她不知道自己当时到底是否羡慕还能成人?也许羡慕过,也许没有,她曾经是人,明白过当人的无奈,她也是狐狸,却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抓,所以,当狐狸也不好。趴在案桌前,青陌摇头,“不记得了,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诶?”白漓渊愣了愣,想不起来了。
回头看青陌,当看清她眼底的迷茫时,愣了下,随即眸光一晃,转移了话题,“对了,那个谷主有没有说什么时候替你看病?”
青陌摇头:“没,我见都没再见过他。”那日之后,他们就像是被遗忘了一样。
白漓渊眉头拧了拧,“这谷主到底在想些什么,再拖下去你的毒?”虽然没有寄太多的希望在这什么药王谷谷主的身上,可至少他也应该先看看,不行的话,他们就立刻想别的办法,这样拖下去,可真不是办法。还有多长时间?”
“多长时间?”青陌愣了下,随即明白他问的是自己还能活多久,“大概四十多天。”
可能多,也可能少。
不过,少得几率大些。
墨非离说过,她腕上的雪禅代表着什么,可它已经透明。
那意味着什么……
青陌苦笑,有些事情,真的是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白漓渊转身,正好看到青陌眼底的无奈,逼近她,想要从她眼神里看出什么,可离得越近,看到的只是她眼底的透彻,太过纯粹,像是没有丝毫的杂质在里面,让他有种害怕注视的感觉。
“我能有什么瞒你?”
青陌摇头,目光落在一处,像是在看着什么,又像是在想着什么。
“是吗?”白漓渊显然不信,可她不肯说,他也不会强求。想了想,他突然站起身,眸底似乎有什么情绪再凝聚,“我去找谷主问问。”留下这一句,白漓渊转瞬消失在窗外,青陌伸出去的手还没来得及抓住他,他这速度也太快了吧?不过一想,随即释然,他是狐狸,动物的灵敏度往往比人要强上一些,这也是无可厚非的。只是,她怕万一当时药王只是随意说说而已的话,那么他这样前去找他,岂不是白费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