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别守夜了,去耳房小榻上睡吧,这里是宫里,不会有什么事儿的。”孟妧看着荷风和云代,低声说道。
“小姐,这里毕竟是皇宫,咱们对这不熟,还是小心一些吧,奴婢和云代换着给小姐守夜。”荷风连忙说道。
“嗯。”孟妧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
荷风轻轻挥了挥手,示意云代先去睡。
孟妧本以为自己很困,很快就能睡去,结果翻来覆去睡不着,忍不住拉了拉身上的寝衣。
云代见了之后连忙低声道:“小姐要在宫里住上好几日呢,奴婢明儿个回国公府一趟,替小姐拿些换洗的衣裳进宫来。”
自家小姐习惯穿棉的寝衣,而且是洗的非常软的那种,要不然就是绵软的绸衣,而宫女替她拿来的却是贵妃娘娘的寝衣,这寝衣是光亮水滑的丝绸裁剪而成,上面还绣着花。
虽然华丽无比,却并不柔软,也不舒适,主子定然是不习惯的。
“嗯。”孟妧点了点头。
宫里虽是极致的富贵,可有些东西,她还真是不习惯。
不过,贵妃娘娘倒是客气,连寝衣都让人给她准备了。
虽然睡得晚了些,但第二日天不亮孟妧还是起身了。
因为是在宫里,她不可能飞到房顶上去练功,只好退而求其次到了院子里,吸收了太阳初升时那一丝紫气后,便进屋打坐练功,然后梳洗了一番,随意用了一些早膳后,去见了陈贵妃。
既然住在人家这儿,她这会要去长乐宫给齐珩诊治了,自然也要支会陈贵妃一声。
“永嘉县主,我们娘娘刚刚起身,尚未梳洗,就不见您了,娘娘说了,县主尽管去便是,不必多礼。”玉芳走了出来,笑着说道。
“有劳姑姑了。”孟妧轻轻颔首,带着荷风和云代去了。
她到长乐宫偏殿的时候,正好看到皇帝拉着瑞王的手不知在说些什么,神色间满是慈爱,等她进去之后,皇帝才放了手。
“这小子,朕与他说了那么久的话,他居然还不肯醒来。”皇帝低声说道。
“皇上别急,只要弄清楚王爷因何昏迷不醒,臣女必定有法子应对。”孟妧连忙说道。
“好,你快来瞧瞧。”皇帝站起身来,低声道:“朕还要去批阅折子,倘若有好消息,立即让人禀报。”
“是。”孟妧赶紧应了一声。
皇帝出去之后,便身旁跟着的汪成道:“传朕旨意,赦免唐氏一族,唐家人不再是奴婢的身份了,改为庶民,唐氏一族的子弟除了不能入仕为官外,其余不禁。”
“是。”汪成连忙颔首。
“让他们家的嫡系赶紧回京。”皇帝沉声说道。
倘若能让唐家人早些回京,让齐珩这小子早日见到他的外祖父和外祖母,想必他的病能好得更快吧。
汪成当然知道皇帝为何这般做,也知道此事十万火急,赶紧安排下去了。
太子宫中,得知消息的太子却紧紧皱起了眉头。
“父皇这是何意?要替废太子平反吗?不然为何赦免了唐家人?那可是废太子妃的母族。”太子沉声道。
“儿子觉着不可能,废太子可是叛国之罪,且证据确凿,皇祖父即便心软了,要替他平反,朝中大臣和天下万民也不答应,而且他老人家也得有证据啊,至于唐家人,他们当时并未叛乱,只因是太子妃的娘家人,所以才被牵连。”
齐昊说到此微微一顿:“皇祖父应该是看在齐珩的份上,才赦免了他们,毕竟当初对唐家人的惩罚也太过了,按例贬为庶人即可,皇祖父却将他们充入皇家为奴,还将他们流放去了边疆,在皇家所属的庄子里劳作多年。”
“你懂什么?你皇祖父老了,心软了,行事作风再也不是从前那般雷厉风行,反而有些昏聩,事事都依着自己的心意和喜好来,没准真的想替废太子平反呢。”太子冷声道。
“废太子都死了那么多年了,即便平反又如何?”齐昊不以为意道。
“糊涂,若废太子平反了,齐珩身为他的嫡长子,那才是名正言顺的太孙。”太子皱眉道。
“父亲多虑了,您现在才是太子,儿子我是受过册封的太孙,皇祖父若要让齐珩做太孙,那得废了您才是,您觉得可能吗?”齐昊一脸淡然的说道。
“你皇祖父怕早就有这个心思了,只不过如今朝廷有一半掌握在了咱们父子手里,必定不会让他如愿以偿的,谁若想与我争夺皇位,谁就得死。”太子说完之后猛的站起身来。
为了皇位,他除掉了当初的太子,自然也能除掉别人。
“等会去告诉你母妃,让她没事出去走走,哪怕去陪陪你祖母也是好的,别总在这太子宫里待着,瞧着病怏怏的,以后如何做一国之母?”
“是。”齐昊躬身点了点头:“父亲,倘若永嘉县主把齐珩的病治好了,我们请她给母亲瞧瞧吧。”
太子轻轻颔首,也不再多言,转身出去了。
……
长乐宫偏殿里,孟妧调动身上的灵气,正在一点点查探齐昊的五脏六腑,直到灵气耗费一空,丝毫不剩时,才停了下来。
“县主,如何了?”林掌院连忙问道。
“瑞王的五脏六腑都很康健,没有问题,我今日已经力竭,只有改日继续查探了。”孟妧低声说道。
明日她便要查探齐珩的头部了。
师父说了,人的头部最为神秘,不仅有人的灵魂所在,而且还掌管着人的一切,包括思维和行动,所以查探时要十分小心,免得造成损伤,致人痴傻。
要完完整整查探完齐珩的头部,起码要两三天时间。
毕竟她现在灵气有限。
……
孟妧昨日进宫后,孟庆达和赵氏很是担心,直到后来听宫里派出去的人说,瑞王齐珩病了,皇上让他们家女儿进宫是给瑞王看病,这才松了口气。
不过,夫妻二人今儿个一早还是进宫了,最终在长乐宫外头见到了孟妧。
见女儿安然无恙,孟庆达和赵氏总算放心了。
“宫里比不得外头,你给宫中这些主子们瞧病时,千万不能逞强,你不是你是师父姜神医,你年纪还小,看不好病也是正常的。”孟庆达望着自家女儿,压低声音说道。
“父亲和母亲放心吧,女儿知道该怎么做。”孟妧连忙点了点头。
赵氏将给女儿准备的衣裳首饰递给了一旁的云代后,也交代了几句,夫妻二人才出宫去了
孟妧给齐恒看病其实也就那么一会儿,不过因为皇帝随时可能过来询问齐珩的状况,所以孟妧不能离开,便又回了偏殿。
一直到第三天,孟妧总算查出齐珩到底患了什么病。
皇帝得知有了结果后,赶紧放下手中的折子,快步往偏殿走来。
前来给皇帝送甜汤的陈贵妃自然也跟着来了。
“怎么样了,珩儿醒过来了吗?”皇帝刚刚进来,便大声问道。
“回皇上的话,瑞王明日才能行醒,臣女现在只知道他得了什么病,但却无法医治,因为臣女所用的乃是师父传授的灵医术,每日也就能出手一两次。”孟妧连忙说道。
“那齐珩到底得了什么病?”皇帝连忙问道。
“回皇上的话,瑞王殿下头部患有重疾,里头长了不该有的东西,按照大夫们的说法,体内长这些东西称之为“疡”,不过……我师父却称之为“瘤”。”
孟妧接着又道:“这“瘤”一开始很小,还没有芝麻粒儿大,可它成长的速度却非常快,而且有轻症与重症之分,轻症可缓解可治愈,若是重症,即便用灵医术也无法根治,只能缓解续命,瑞王殿下头中所长之瘤已经有鸡蛋般大小了,压迫到了血脉和经脉,所以才导致他昏迷。”
皇帝虽然听得有些云里雾里的,但有一点很明白,他家孙儿脑子里长东西了,而且有鸡蛋般大小。
“那玩意儿还会长大吗?会危及齐珩的性命吗?是轻症还是重症?”皇帝连忙问道
“回皇上,瘤会慢慢长到很大,会压破人的血液脉络,令人出血而亡,瑞王所长之瘤到底是轻症还是重症,臣女尚未查探,所以不能断定。”孟妧老老实实讲道。
“你能救他吗?”皇帝颤声问道。
“能,只是臣女跟着师父学医不久,医术尚浅,只能暂时压制住瘤的生长速度,然后一点点将其除之,所费时日会很长,倘若是重症,只有我师父有法子可医了,而且并不能彻底根除,有复发的可能。”孟妧低声说道。
皇帝闻言沉默了,只能希望自家孙儿不是重症了。
“他为何会得这样的怪病?”皇帝一脸担忧的问道。
“按理说,瑞王殿下还年轻,常年习武身强力壮,不应该有这样的病症才对,我听师父说,这样的病症多见于年迈之人,不过……若有人长期忧思过度,心绪不宁,惶恐不,亦或者生长环境恶劣,也有可能得这样的病。”孟妧想了想后说道。
皇帝听了后心里却不是滋味。
他这孙儿自幼就跟着父母被圈禁在了宫中最破败的地儿,吃不好、睡不好,能不忧心,能不害怕吗?
莫非老天爷连老大家这唯一的血脉也要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