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白惊月伤成这样,乌琅无比自责。
白惊月疼得龇牙咧嘴,在乌琅抬起头来的一瞬间又立刻装出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他贱兮兮地看着乌琅,语气极其讨打,“你这模样倒像个小媳妇。”
“谁的小媳妇?你的?”乌琅白了他一眼。
从前两人总爱斗嘴总爱打架,如今百年过去,早已面目全非。
白惊月不再是从前那只管闯祸不管收拾烂摊子的闯祸精。
而乌琅也不再是那个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替他收拾残局的太子殿下。
白惊月笑了笑,“你想得美。”
乌琅将他的手用纱布裹得如同球一般,包扎完右手,又将他左手的布条拆开来重新包扎。
乌琅看着白惊月这一身伤的模样,叹了口气,问道:“他呢?”
“我也不知道。”
并非敷衍,白惊月根本不知道青阙每次离开他是做什么去了。
青阙一直瞒着他,替他历劫的事从未吐露过半个字。
见白惊月又要出神,乌琅推了推他,“惊月……”
白惊月回过神来,“嗯?”
他才发现乌琅受的伤也不轻,身上好几处剑伤,“你怎么伤得这么重?”
乌琅满不在乎地道:“一点皮外伤罢了。”
给白惊月将另一只手的伤也处理好,乌琅才继续道:“千虚上仙早就死了,你不见后,我翻遍千虚宫,在暗室中发现了他的尸体。”
“大概是什么时候死的?”白惊月在听到这句话时并没有太过惊讶。
千虚上仙表现出来的各种怪异行为,他也早已察觉到了。
“若是这几年死的话……”要悄无声息地杀一个人,白惊月只能联想到一个人:夙愿。
如今的夙愿还真没有什么干不出来的事。
“不是这几年。”乌琅摇了摇头,“大约两三百年了。”
白惊月的假想被乌琅一句话推翻,两三百年前的话,绝不会是他。
更何况夙愿旧疾一犯,即便有生魂花暂缓毒性,药王死了多年,他少说也得卧病个三五年。
不出意外的话,如今他还没醒来,那他又怎么能来仙界呢?
白惊月总感觉有一双幕后黑手在推着他前进,推着他一步一步走向无间深渊。
即便努力保持镇静,他的脑子也还是乱的,“哥,你觉得会是谁?”
乌琅手微微停顿,“我的探子两天前在三十六重天看到个戴了面具一身红衣的人,形迹可疑,他们曾暗中跟踪,跟到千虚宫后,那人就消失不见了。”
白惊月想了想,“仙界人向来仙风道骨,一身白衣者遍地都是,我前些年在经常去仙界,还从未见过有穿红衣的。”
“仙界视红为杀戮之色,血色,是为不祥,此人必然不是仙界之人。”乌琅道:“不过不管是谁,这个人既然能将你扔来焚神池,想将你置于死地,必然对你了如指掌。”
白惊月一听焚神池,便想起那石壁上写满的血红禁咒来,“焚神池是何地?为何我从没有听过?”
天书阁也从未有过关于此地的记载。
乌琅解释道:“我也是在师父所剩不多的遗物中发现的记载,焚神池是父……那个人造出来的,是他炼出压倒一切的法器制衡的地方。”
“制衡?”白惊月忽然想起来那日天怒时,麟炎将制衡扔给了他。
他对那害人的法器极其厌恶,早已在一把火点了太辰宫时,将制衡扔在了太辰宫中。
麟炎炼制衡,无非就是为了夺得权位罢了。
但是焚神池岩浆中那些尖叫,以及他听到的夙愿的声音,风瑶的声音,还有一个陌生的声音,究竟是怎么回事?
白惊月头又有些疼,险些晕倒。
乌琅扶着他坐在一旁的石头上后,这才得空脱去自己衣服,拿出一瓶药来粗暴地倒在伤口上。
边处理伤口边道:“幕后黑手贼得很,三十六重天除了千虚上仙的尸体之外,所有蛛丝马迹都没了,我来寻你时仙帝已经下令彻查了,不过我觉得他也查不出来什么。”
白惊月脑子里一片混乱。
想了片刻猛地站起身来,“哥,我要去趟魔界。”
乌琅:“你怀疑是师兄?”
白惊月摇了摇头,“并非怀疑他,只是想确定他跟这件事有没有关系,唯有与他无关,我才能放开手去彻查。”
乌琅草草裹了自己的伤口,穿好衣服,“我陪你去。”
白惊月:“好。”
话音才落,乌琅便已经化作黑龙,通体漆黑,他看了白惊月一眼,“上来。”
白惊月修为尚未完全恢复,两手又被乌琅用纱布裹得像球一样。
若是自己飞只怕是两三日也到不了魔界。
他只得跨上黑龙的背。
乌琅带着他很快飞到了魔界,两人站在新魔宫外。
魔宫大门紧闭,白惊月正要一脚踹进去时,乌琅拉住了他,“惊月,踹门不好吧?”
白惊月没心没肺道:“没什么不好,前几日我也是踹门进去的,他们又不会来给你开门。”
乌琅一听松开了他,“那就踹进去吧。”
两人同时一脚狠狠踹在门上。
随着魔宫大门轰然倒塌,闷雷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江绵雨忍着疼痛睁开眼飞了下来。
看见白惊月与乌琅,他怒了,扬起刀指着白惊月的鼻子,“你们又想来干什么?”
白惊月厌恶他这样指着自己,“把你的刀拿开,看来我那日对你下手太轻了些,才让你还能拿刀指着我的鼻子。”
江绵雨冷哼一声,“白惊月,你别得寸进尺,我从前确实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我也道过歉了,你也说过一笔勾销了,所以现在我早已不欠你什么,若你再在我魔界放肆,休怪我心狠手辣。”
乌琅原本心里还一头雾水,半天才反应过来面前的人是谁,“劫余!原来你没死?”
没等白惊月回答江绵雨的话,他已经拔出将离一剑砍在江绵雨的手上。
只因外面太黑,乌琅又是一身黑衣,加上江绵雨昏昏沉沉没有注意到他,一时不慎便受了伤。
看着手臂上还在冒血的口子,江绵雨顿时暴怒,“找死!”
眼看着他已经扬起刀正准备朝乌琅砍来,白惊月下意识挡在了自己哥哥身前,怒喝道:“你们俩够了!”
乌琅被他这一吼顿时乖巧了不少,而江绵雨越发地怒,“敢在本尊的魔界撒野?”
“夙愿在哪?”白惊月看了他一眼,没有多余的话,推开他带着乌琅进了魔宫。
江绵雨恼羞成怒,正要将手中的刀扔向白惊月时,白惊月的月挥自乾坤袖中掉了出来。
月挥快落地时顿时化成满身透明的少年,少年稳稳地接住了江绵雨扔过来的刀。
他反手一扔,将刀朝江绵雨扔去。
幸亏江绵雨反应快及时避开,否则那刀只怕是已经没入胸膛。
白惊月听到声响回过头来,月挥来不及变回折扇模样,便被白惊月看了个正着。
白惊月从前也不是没有见过月挥的模样,只是那时候他失忆了,可如今看见月挥的模样,心都慢了半拍。
见白惊月薄唇轻启,月挥生怕他叫自己二狗,率先喊了他一声,“惊月!”
白惊月微微蹙了蹙眉头,正想着为何自己的武器会是那少年的模样。
月挥又叫了他一声,“哥哥!”
白惊月一双眸子打量着月挥。
他现在没有时间问别的,便将月挥收了插在腰间。
乌琅不解地道:“你这灵器胆子还挺大,竟敢直呼你名字。”
白惊月:“罢了,不管他了。”
见两人朝寝宫飞去,江绵雨飞上去阻了他们去路,“你们究竟想干什么?”
白惊月:“没什么,来看一看夙愿。”
江绵雨怒道:“他不需要你们看,假仁假义。”
乌琅听着江绵雨的话,只想一剑捅死他。
将离在他手中出鞘了几分,白惊月按住他的手,“罢了,不与他计较。”
乌琅不情不愿地收起剑。
江绵雨寸步不让,全然没有让他们上去的意思,“识相些就快滚。”
白惊月终于也厌恶他这样拦下去,厉声道:“让开!”
夙愿躺在床上,听见几人的吵闹声,不悦地皱了皱眉头,他知道发生了什么,可他睁不开眼,更无法动弹。
一场打斗终究还是免不了,刀剑相拼之间,白惊月任由乌琅与江绵雨打下去,自己趁江绵雨分身乏术之时,飞上寝宫。
看着夙愿满脸白霜毫无血色地躺在床上,他总算松了口气,看来与夙愿无关。
夙愿眉头不展,白惊月原想割破手指给他点血,可他手被包扎成这样实在是有心无力。
白惊月叹了口气,飞下寝宫。
乌琅与江绵雨还在打。
江绵雨前几天被白惊月揍得够呛,一身骨头断了不少。
饶是如此,乌琅也不是他的对手,早早地就落了下风。
白惊月看了他二人一眼,对乌琅道:“哥,咱们走吧。”
江绵雨这才发现白惊月在刚才打斗时人就已经不见了,生怕白惊月对夙愿做出什么来,只好先收了刀朝寝宫飞去。
走出魔宫后,乌琅道:“虽说仙界的事神界不好插手,但你如今伤成这样,我说什么也要将一切查清,揪出那幕后黑手。”
白惊月想了会才道:“好,那咱们先回七十二重天,再做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