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着那些家具，于东的游戏打的正是好时候，音乐放大，在房间里狂欢着。
孙丽华蹲在地上，开始想他小时候。
那个小模样真是招人亲！想想最难的时候吧，老郭被单位裁了下来，家里俩孩子每天睁开眼睛就是吃的用的费用！那会还要瞒着两头老人，其实孙丽华最主要的是瞒着自己娘家！
她嫁给老郭那会，年轻，傻，不懂过日子那些事儿，觉着这个男人挺老实本分，就跟了，其实那会娘家有人给她介绍个有本事的，不过见了面后人家对她不理不睬的，她就不愿意！
结婚后，每当自己家揭不开锅的时候，最怕的就是被娘家知道，知道了就会旧事重提，说当初要是跟了那个谁谁谁就好了，那个男的现在都全家移民澳洲了！
大半辈子的教训，让她明白一个铁道理，这辈子跟谁过，是一个命运改变的转折点，尤其是对女人！
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道理在婚姻中有着无数事实例子！
人没有回头路可走，结婚的头几年，她还不服气，对老郭那叫一个吹风，就是希望他能比下去那个娘家介绍的男人，老郭根本不知道她心里憋着这么一口气。
后来五年，十年，老郭越来越不是她想要的样子，她失望了，绝望了，而后是不想回娘家，因为怕被攀比下去！
她就窝在自己的小家里，开始转移希望点。
她把希望转移到了儿女身上，盼着自己老了，儿子飞黄腾达，到时候看娘家人怎么说。
可是没有一个争气的！
她就像古代驷马拉车里的一匹马，三匹马都不使劲，那匹马累死累活的……
于东喝了一瓶五粮液，这会手舞足蹈的一得瑟，胃难受起来，推开门，“妈，干嘛呢，给我削个苹果！”
孙丽华老脸上的泪在挂着，听到儿子喊话，心里有苦说不出！
一块跳舞的那些，人家儿子不是给家里买这个高档健身器，就是忽然给个惊喜，安排出去旅游，自己的命咋这么苦？刀都拿出来了，老头子不管不问的出门，儿子不管不问的打游戏……
孙丽华从地板上撑着起来，手里剁肉的刀还在，从茶几上拿了一个苹果，走到于东房间！
“你要吃苹果？妈给你削！”
孙丽华的声音幽怨，幽灵，苦涩，缓慢！
于东觉得不大对劲，随意转过头，“妈，你干啥！”
从椅子上弹起来！
“你不是要吃苹果吗？”
于东看见刀，胃难受的更厉害了，强烈的不舒服一刺/激，想起来自己那晚的事儿了。
这么一想起来，那叫一个委屈！
“你干什么啊，给我爸骂走，现在又神经兮兮的拿刀进来，我容易嘛，给你们当儿子太他妈难了！”
“你给我们当儿子难？我给你当妈当的也难着！”
于东实在难受的不行了，夺过孙丽华手里的苹果大口大口吃着，强行压下去那股难受。
一边吃一边心里委屈，“熙雨给我灌了一整瓶五粮液，我不喝就要滚蛋，我喜欢她，她家有钱，你一定会看得上，她脾气不好，但我能忍受了，关键是她不在乎我有没有工作，只要我能陪她玩的开心，我喝了一整瓶五粮液啊，妈，为了啥？不就是为了我以后能让你满意了吗？”
“我可怜的儿子啊！”孙丽华扔了刀，一把抱住于东，娘俩哭的那叫一个惊天动地！
“妈，熙雨现在好像对我有些好感，我能感觉的出来，你要鼓励我，只要我娶了她，咱们家就真的翻身了，到时候我给你买貂皮大衣，你冬天穿着跳广场舞，买好几件款式，让那些老太太们羡慕死！”
“我有个好儿子，妈没白疼你！”
“妈，我知道我不争气，没好好念书，也没个正经工作，可是这个社会不一定念书的人就有前途啊，你看好多大专生当个老板，给他打工的都是研究生呢，既然我书没念好已经回不去了，就要往前看啊！”
“我儿子说的有道理，妈爱听，做人就要往前看！”
“我们那一波同学，现在混的好的差的，可跟当年成绩没啥关系呢，我现在就是一门心思抓住熙雨，伺候好了这个祖宗，就是攀上一辈子的老板了！”
“跟熙雨在一块，你受了不少委屈吧，妈对不起你啊，要是妈年轻那会聪明点，嫁个好男人，这会你就有个有本事的爹了，我儿子就不用非得喝一瓶五粮液才能让一个女孩留下了，妈没本事，咱这个家不行，让我儿子在外边这么低三下四的！”
孙丽华又哭了，是真的难受，她最心爱的心头肉因为自己的无能，在社会上被践踏尊严，她这个妈，心里跟刀绞似的疼！
“妈，我不碍事，男人嘛，吃点苦算什么！”
“妈给你削苹果！”孙丽华用袖子擦了眼泪，去厨房兴冲冲的忙活。
眼泪好几次掉到苹果上，她就换，好像她给了儿子一个不干净的苹果，罪孽深重似的！
于是厨房桌上好几个削了一半的苹果，她看着没有几个可以折腾了，便去洗手间洗了把眼，戴上花镜，用镜片挡住控制不住的眼泪。
等到她削好一个完美的苹果，于东已经躺下睡着了！
游戏没关，袜子都没脱！
孙丽华研究了半天，总算把游戏关掉，给儿子脱掉袜子，盖上被子，默默的到洗手间手搓着洗起来！
老郭一直在楼下溜达，他心没那么大，听着家里没什么动静了，上来！
安静的家，只有洗手间一下一下搓洗的动静，老郭偷偷换了拖鞋，到床上躺下，连脸都不敢洗一下！
孙丽华洗好了袜子，折腾的身心疲累，便进了屋，往床上那么一躺，老郭和她都吓了一跳！
“你在家？”“你干啥？”
随即孙丽华一把按住他嘴，“儿子睡了，你给我闭嘴！”
老郭的心里就是一个想法，只要家里还让人睡个觉，就成！
早上，大家吃早饭的时候，谁都发现一排奇怪的苹果！
可是没人问！
洗完碗后，孙丽华自己默默吃起来那些苹果，扔果核的时候，发现于东什么倚靠在厨房门口，看她！
“妈，你咋了？”
“你姐，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