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奚渺不可置信地看着庾柏：“什么人证？”
庾柏没有说话，老毛站了出来，指着林奚渺说：“就是她！在破庙里将我打了一顿，还给我喂了毒药！要不是二当家的救我，我早就没命了！”
陆元白拧着眉问道：“打人？下毒？”
他心知这不是她会做出来的事情，看向了林奚渺，却看见她咬着牙站在原地，一时没有辩解。
“可不是！”老毛说着，揉了揉自己的脖子，露出了几分痛苦，“她还逼迫我带她上山寨！到了就将我打晕了！下手极重！”
林奚渺冷笑道：“真会颠倒黑白，若不是你无故乱抓人，我又何必如此？”
庾柏当即道：“你这话便是承认了这些事情你都做过了？”
她没有办法否认，便是宋巍然和智通做的这些事情，她和他们始终在一边，这时候也不能将事情都推在他们二人身上。
况且她们并没有做错，有错的是庾柏和他身后的这些人。
林奚渺不应反问：“那请你解释一下为什么乱抓人？抓这些人做什么？”
庾柏忽地笑了：“抓人？我们抓谁了？”
林奚渺看向了在一边瑟瑟发抖的男人，忽然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他们既然敢将人带到所有人的面前，势必是有信心让人说对他们有利的话。
后面站着的一个人将虎子爹的肩膀一推，说道：“现在有什么想说的话便说吧。”
虎子爹没敢看林奚渺，战战兢兢地说：“没、没有人抓……是、是她……”
果不其然，林奚渺一点都不觉得惊讶。
她内心竟也没有觉得慌张难辩，只是觉得有些想笑。
“是我什么？”她问，“你继续说啊。”
虎子爹指着林奚渺，手指都伸不太直，微微弯曲，继续说道：“是她……我跟着她上了山寨，看着她、她挟持了他……下了山……一把匕首，就、就捅了进去……”
站在一边始终沉默着的谢承祗终于开口了，他问道：“你在慌什么？”
虎子爹一愣，涨红了脸：“我没有，我说的是实话。”
林奚渺不疾不徐：“既然如此，你可看见了我用的什么样的匕首？”
“我不知道！”他迅速回答道，似乎意识到了自己不该这么快回答，又小声补充道，“我不是很懂这些……”
林奚渺挑了挑眉：“你一个猎户，不懂这些？”
既然靠打猎为生，多少都懂得一些这方面的东西，长短、宽窄不说，横向开刃还是纵向开刃云云，他都该是知道一二的。
虎子爹赶紧摆了摆手：“不是不懂，是我、我没看清。”
“哦……没看清。”林奚渺笑道，“那你看清我了吗？那日我穿的是什么样的衣裳？”
这没人跟他说啊。
虎子爹僵硬地扭过了头，看向了庾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庾柏拍了拍掌，颇为讽刺地说道：“林姑娘不愧是南关五巅的弟子，真是能言善辩，看来是说什么都不肯承认了？”
林奚渺振振有词：“没有做过的事情为何要承认？”
陆元白听出了个大概，这件事情果然有蹊跷，上前两步，手中的折扇慢悠悠地晃着，说道：“看来二当家的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了，没有切实证据，还是请您带着人下山去吧。”
后面的弟子们立即哄然道：“没有证据就来，真当我们南关五巅是好欺负的啊？”
“话可别说得太满。”庾柏从容不迫地从怀中掏出了一个东西，扬起手，将这东西展现在众人面前，说道，“你且看看，这是什么？”
这东西一出来林奚渺的脸色就白了一度。
陆元白不认识，压低声音问她：“这是什么？”
“是小师姐的香囊。”
林奚渺许久没有说话，谢承祗便答了，没人注意到他眼神黯了一些。
这确实是她的香囊。
但是很久之前她就偷偷地送给了蓟怀旌，她不知道蓟怀旌是怎么收着的，还是自从她说破了之后他就将这个香囊随手扔了。
总不会是蓟怀旌不愿现身，在她离开了之后便前去杀了郎岸，无意中将香囊掉在了那里。
她大师兄不是这种人。
所以是……蓟怀旌将香囊弄丢了，还是他出事了？
若是弄丢了，这香囊又怎么会这么巧落在了庾柏的手上？
见她沉默不语，脸色煞白，庾柏心中得意：“怎么，说不出来了？”
谢承祗看着她，上前去，握住了她的手，用力地捏了捏，林奚渺怔怔地看向他。
他看着庾柏，说道：“这香囊原先在我这里，你是怎么拿到手中的？”
庾柏打量了一下他，武林大会的事情他多少也有所听闻：“你是谢承祗？”
谢承祗并没有理会这个问题，没有意义。
庾柏笑：“为了包庇自己人，确实什么都做得出来。”
“这香囊上面绣的是一朵海棠花，右下角还有个稍小的‘渺’字。”谢承祗缓缓地开口说道，“香囊应该是女子私密之物，只表衷情，若不是在我这里，我必然不会知道这些。”
他太过镇定，就连林奚渺都快以为他说的是真的了。
可是她愣在原地，露出了茫然。
谢承祗说的都是对的，当初她不知道从哪里看到了女子都会送香囊给自己喜欢的人，于是也跟着绣了一个，那时候她手笨，绣毁了好几个，手指也被扎破了好多下。
是了……她想起来，她手指流血了之后，谢承祗拿着纱布走了过来，低下头认真地给她包起来，嘴上还带着些责备似的，叫她小心些。
这一想，记忆便越发清晰了。
不曾注意到的画面忽然跳到了眼前，她似乎现在才想起来，那时候谢承祗给她包扎完了之后问过她在做什么，她笑得神秘，只说做个香囊，却没说送给谁。
但谢承祗那么聪明，一定知道了。
他坐到了她身边，盯了一会儿，才有些委屈一般说道他也想要。
她那时候是怎么回答的呢？
似乎只是敷衍了两句，记不清了，只记得谢承祗最后走出了房门，逆着光的背影越来越模糊。
这心疼迟了这么多年。
她望着谢承祗的背影，比当年高出了许多，竟也有些模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