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浑浊的眼睛似乎清明了一瞬,说道:“我要你帮我找一个人。”
听见这句话,谢承祗放下了心,拱手道:“晚辈答应您,虽江湖偌大,只要晚辈活着一天,必然替前辈找到这个人。”
“在距离京都城南三里外的一个山脚下有一个屋子,在屋子外面的老梧桐树下面,我曾经埋了一个盒子。”老人说到这里的时候似乎有些费劲儿了,咳了两声,才继续说道,“里面有一张纸和一个小盒子,我让你找到背后有同纸上图案一样印记的孩子,把盒子交给他。”
谢承祗并不打算问前因后果,既然不是什么违背道义之事,他也并无什么心理负担,说道:“晚辈知道了。”
见他并无推拒,老人这才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往后靠了一下,说道:“在外面有一个柜子,你把柜子挪开,后面有一条通道直通外面,你从那里出去即可。”
谢承祗记得外面确实有一个柜子,上面也是放了许多瓶瓶罐罐。
“柜子后面怎么会有一个通道?”他有些疑惑。
老人笑了一下,阖上眼睛,说道:“早些时候他们修这个密室,匠人设计了一个通风口,后来又被堵上了,堵的人偷懒,只堵了表面,又用柜子挡住了,外面那些人都不知道。”
谢承祗点了点头,复又问道:“那您可知,这密室是谁修的?他们究竟要做些什么?”
老人却半天都没有动静了。
没有等到回答,谢承祗凑近了一些,蹲了下来,老人的呼吸微弱,似断还续,已经活不了了。
他垂下眼眸。
老人没有睁开眼睛,用尽最后一丝气力说道:“小心……逍遥山庄……”
说完了之后,便再也没有了呼吸。
“请前辈安息。”谢承祗站了起来,对着他鞠了一躬,“我答应您的事情一定会做到的。”
只恨不能为他收敛尸体,安葬起来。
谢承祗知道这时候不能再耽搁下去了,那黑衣人随时都会回来。
他立刻返回到密室内,将柜子挪开,又将外面一层挖开,果然出来了一个隐秘的通道,只够一个人钻过去,若是再胖些的人都难以过去。
谢承祗沿着通道爬了出去,通道的另外一边是荒郊野地,看起来像是逍遥山庄背后靠着的那座山。
天已经微微亮了,再不回去恐怕就会露馅了。
谢承祗没有多犹豫,立即使出轻功往流芳园去了。
……
林奚渺差点以为自己做了一个梦。
睁眼醒过来的时候,晃了晃脖子,一个茶杯突然出现在她的眼前。
她下意识伸出手接了过来,再愣愣地看着自己眼前的人。
“大、大师兄?”
蓟怀旌抿着嘴笑了笑,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怎么,才多久没有见,连师兄也不认识了?”
林奚渺赶紧摇了摇头,就是因为这段时间恍惚见到过,这下突然见到了本人,还有一些不敢相信。
她一口气将杯子里面的茶喝完,脑子总算清醒了过来,问道:“大师兄,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去调查苗疆的那个事情了吗?”
“确实如此,只不过我一路走来,发现逍遥山庄有些蹊跷。”蓟怀旌坐了下来,“我遇到了苗疆一行人,他们从长林镇逃了出来,受了伤,我们便就近找了一个地方休息,结果当晚客栈里就死了一个人。”
林奚渺追问:“死的是谁?怎么死的?”
蓟怀旌道:“是苗疆那些人的其中一个,在房间中被人一剑割了喉。我在隔壁房间,听见动静便过去了,看见一个黑衣人在,便追着黑衣人出去同他过了几招,那人死了之后,我看了一下,翻出了逍遥山庄的标记。”
林奚渺觉得这件事蹊跷得很,不禁疑惑道:“有没有可能是栽赃嫁祸?”
“不排除这个可能性。”蓟怀旌说道,毕竟逍遥山庄也是江湖中四大门派之一,也不知道为何这么做,“但不论如何,逍遥山庄都牵涉其中,这是唯一的线索,我便潜了进来。”
林奚渺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即便想到了邬文,立刻问道:“那同你一起的那几个苗疆人呢?”
“那黑衣人显然是想要杀人灭口,他们受了伤,我便提议让他们先隐匿行踪,直接去南关,我只身前来更为方便。”
知道了邬文兄长他们的下落她便放心了,只是转念一想,忽然觉得有一些不对劲。
按照蓟怀旌所说,邬文的兄长应该并没有来过霖城,更别说是逍遥山庄,为什么谢承祗会跟她说这里有邬文的兄长的踪迹,非要过来呢?
谢承祗究竟瞒了她一些什么事情?
蓟怀旌看着她沉思的模样,笑道:“在想什么?”
林奚渺自然不打算将这些事情同蓟怀旌说,摇摇头,笑嘻嘻地说:“没想什么呀。”
蓟怀旌忍不住叹道:“小渺渺终究是长大了,都有自己的心事了。”
“大师兄又在胡说。”林奚渺嗔道,她知道蓟怀旌不过是在打趣儿自己。
“好了。”蓟怀旌的神色正经起来,问道,“你昨晚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说起这个,林奚渺到现在也没有想清楚谢承祗那么晚出去做什么,也不知道……
“糟了。”
她蓦地站了起来,一溜烟儿地跑到了隔壁。
林奚渺觉得自己心里“砰砰砰”直跳,她平静了一下,伸出手正准备敲门。
“吱呀”一声,还没有等她敲下,面前的门直接打开了。
谢承祗揉着眼睛看着她,露出一副疑惑的表情:“小师姐?”
林奚渺眨了眨眼睛,蓟怀旌跟在她的后面走了出来,谢承祗这才露出一丝讶异,随即如初:“我还打算给师姐做些早食,既然大师兄在,我便不打扰了。”
说完,他便合上了门。
他这是什么意思!
林奚渺紧紧地抿着嘴唇,心里冒出一股气来。
瞒着自己这么多事情,她都还没有说些什么,他关门倒是干脆利落。
蓟怀旌不明所以地问道:“阿祗这是……”
“不管他。”林奚渺丢下三个字,拉着蓟怀旌往房间里走,“我们自己去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