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淼淼坐在椅子上,舒舒服服的翘起了二郎腿等着。
很显然,她自己也没想到进展竟然会如此顺利……
想要让宋晚君恢复人身还阳七日,必须要借用活人的躯体,比如说,从这人身上借来一双眼睛用,从那人身上借来一根舌头,再从另一人身上借来一只脚、一只手……
而一旦某一个器官被借走的,被借走器官的那个人,便会暂时用不到自己的器官。比如说,若是被借走了眼睛,就会变成一段时间的瞎子,若是被借走了舌头,便会说不了话,尝不了味道。当然了,有借既有还,并非是一辈子如此,只要宋晚君进入轮回,不再需要阳间躯体,便会自动归还。
这种事情,必须得是自愿的。可风淼淼若是直接和这些村妇们说明情况,恐怕她们想也不想便会拒绝,顺便再对她这个假道士群起而攻之,将她撕成碎片。
所以她随口编了几句瞎话,便叫她们心甘情愿写上了自己的名字。既然是诚心求得原谅,如何能不付出一些代价来?至于什么天怒,什么阳寿大减,什么求子符,根本就是她随口瞎编的瞎话而已,哄哄这种什么都不懂的村妇罢了。
哦,还有那个将精气归还一说,更是笑话!被吸走了精气的人,只会一天比一天虚弱,迅速的老死在床上,无药石可医,更无任何转圜余地。
夜幕渐渐降临。
村长夫人拿着百善簿回来了,将写满了名字的簿子双手奉上,送到了风淼淼的面前。
风淼淼拿起这薄薄的簿子翻看了一下,一共有四十多个名字,算起来应该是足够了,等她抱着风焱焱走出村长家这院子时,外面已经站着不少人在等她了,基本上都是村妇,也有几个还算比较有精力的男人,至于其他被吸取太多精力的,估计是直接躺在床上动弹不得了。
很显然,他们并没有找到别的可以降服女鬼的高人,如今就算再不情愿,也只能乖乖听她的话,指望她一个人了。
“看来村长夫人都已经和你们说过情况了,既然如此,那就跟我走吧,去找出那女鬼。”
风淼淼原本想摆一摆高人的架势,奈何怀里的小家伙睡得极香,且这小小的身子也不知怎么的越来越沉,她不得不用双手拖着他才能勉强抱住,想摆架势也摆不出来,无奈只能作罢。
重新回到那片荒地。
风淼淼一眼便看到了伫立在坟头之上的红色身影。
月色下,一袭红衣的女子目光遥望着远方,墨发如瀑随风而动,她的身体清瘦又单薄,几乎呈现半透明的状态,背影给人一种无处话悲凉的伤感,令人无端端心生疼惜。
看到风淼淼来了,她转过身来。
却在看到她身后的一众村民时,原本周身平和的气息瞬间变得暴戾起来,双目变得赤红,眼底是一片疯狂的凶戾的恨意!
就在她逐渐厉鬼化的过程中,那些村民们纷纷跪倒在了地上,开始虔诚的叩拜。
这个时候,有无数的光点从村民们的身上飞出,落在了宋晚君的身上,让她原本有些单薄透明的魂体,变得渐渐凝实起来。
这是……
村民们这一举动,倒是让宋晚君怔住了,周身气息也渐渐地恢复了平静,渐渐地恢复了原本的样貌。
“这是来自众生的诚心祈祷,对你来说,有很大的好处。以往也有一些鬼怪,为了修仙而附身于石像之中骗取信徒的祈祷以此来修炼。这种办法,显然比你直接汲取精气要来的高明的多。”
风淼淼站在宋晚君的身边,神色淡淡的说道。
随着众人的祷告,宋晚君确实感觉到自己变得凝实了许多,甚至能感觉到她比之前吸食精气过后还要强几分。对此,她显然十分不解,更不明白风淼淼究竟是如何做到的,这些村民明明都是凶恶之徒,而且极其怨恨她,怎会轻易跪拜她?
“只要是人,就会有私心。他们跪拜于你并非是真的为了度化你,而是为了自己以后的安宁生活,以及自己长寿安康,所以祷告起来才会十分的虔诚。与那些向佛祈祷之人所求之一模一样,这份祷告对你自然有益。我不过是与他们说,度化你时只要跪地虔诚祷告,可保阳寿不减,他们便上赶着做了。”
风淼淼一边马马虎虎的解释了几句,一边将手里的那本所谓的“向善簿”取了出来,冲她晃了晃道,“这个,是她们送给你的歉礼。”
这当然不是什么向善簿,而是一本借体爻书。
风淼淼翻开簿子,口中默念一诀,然后冲着宋晚君挥了挥手,纸上一个一个用墨写成的字,便直接朝着它虚无的魂体飞了过去。
等风淼淼念完将簿子合十,宋晚君已不再是鬼,而是变成了一个人,正俏生生的站在她的面前,面容与身姿皆变得血有肉起来,一袭红衣美而不妖,一双美眸顾盼生兮,一身气质清艳脱俗。
风淼淼掂了掂怀里依然香甜酣睡的小家伙,心里只想着赶紧找个地方歇歇脚,真是越来越沉了,再这么抱下去,怕是两只手都要断了不可。
往村子口的方向走了一段,风淼淼见宋晚君还有些不习惯的样子,正看着自己的肉身发着呆,便回头唤了一声。
“走吧,宋晚君,我们回家。”
回家……
乍一听到这两个字,宋晚君的心里,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扎了一下,看到风淼淼随性洒脱的背影,仿佛有一股暖流一下子涌上心口,化作一行清泪落下。
……
二人走出村子还没多远,身后的村子里便传出了妇人们一阵阵或是哀怨或是惊惧的哭喊声。
宋晚君十分好奇的问她缘故。
风淼淼解释道:“那些村妇们为表歉意,将自己的躯体借给你用,因此自身某个器官会无法使用,她们不明所以自然会感到惧怕。但你这只是借,七日后这些器官便会归其位。对她们而言,这七日的折磨,就当是惩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