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初彤瑟瑟发抖地挤在一群女孩之间,双手在胸前情不自禁地抓了抓,却未能抓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而是抓到了前面女孩的头发。
前面的女孩本就惊惧到了极点,猛然被拽住了头发,霎时间不由得惊叫出声。
“啊——”
一个女孩叫了起来,身旁的一群女生也不知所以地叫了起来,她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附和着那声惊叫而已,恐慌的氛围登时在这狭小的空间内弥漫开来。
白初彤隐隐猜测到自己不小心犯了错,不禁咽了咽口水,将下巴抵在膝盖上,双手环过小腿,有些愧疚地低声解释道:“抱歉,是我刚刚不小心拽到你头发了。”
她明明只是想抱抱她的大兔子而已,她也不是故意的……
然而前面被她拽到头发的女孩和四周的女孩仍是自顾自地恐摄焦灼着,根本没有听见白初彤这声堪比蚊吟的解释。
毫无他法,再不制止她们,待会儿那些帝国的士兵又该被招引过来了,白初彤只得提高了音量:“别吵了,刚才是我不小心拽到了你的头发!”
一吼出声,身旁像小鸟一样叽叽喳喳的姑娘们可算是歇了下来,只是,嗓门一高,白初彤这句解释倒不像是知错能改的道歉了,更像是隐隐的示威——我错了,我下次还敢。
前面的女生缓缓转过头,身旁的女生也都将视线落在了她身上,乍一接收到这么多视线,白初彤还有些不知所措,不过,她的紧张心绪很快就平复了下去,因为她陡然发现,前面被她拽了头发的女生乃是跟她有着过节与恩怨的宿敌——姜映秋。
只见姜映秋瞪着一双艳丽的凤眸,娇声吼道:“白初彤!你有病啊,你拽我头发干嘛!给我道歉!”
原本白初彤的确是存着歉意,可一瞧见姜映秋那副得理不饶人、洋洋得意的模样,她便不禁生起了闷气,心中的歉意更是消失殆尽了。
白初彤方才还以为前面的姑娘是不熟知的人,没想到是姜映秋,是姜映秋那就好办了,别说扯她的头发,便是打她一顿在白初彤看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姜映秋往日所做的事可比这些过火可恨多了。
念及此处,白初彤便一脸愤然地站起了身,丝毫不服输地与姜映秋对峙了起来。
“嘘,你们两个,也不瞧瞧现在是什么时候,有什么恩恩怨怨的等过了眼前这个关口再说,要是拖累了其他人,我可跟你们没完!”一道身影拨开人群走到白初彤和姜映秋跟前,压低了嗓子严厉警告道。
闻声,白初彤侧过头抬眼瞧去,原来拨开人群的这道身影是安芙,白初彤直直盯着她,忍了片刻,终究还是咽下了这口气。
安芙算是基地里最“明事理”、最有威严的大姐了,她也的确是这一种女孩中年龄最大的那个,如今的情形也的确如她所说,并不是了结恩怨的好时机。
只不过,白初彤有些不甘心的是,这安芙一向偏帮着姜映秋,即便是此刻也不例外,否则,她方才为何不在大家都恐慌惊叫的时候出来阻止,而是眼看着姜映秋即将处于下风的时候,才陡然冒了出来,然而甭管怎样,白初彤最终还是咽下了这口气,因为当下和她们翻脸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见姜映秋那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白初彤只能翻了个白眼,接着便眼不见为净地背过了身。
“有人来了——”
不知是谁忽然压着嗓子提醒了一声,登时让在场的众人全都蹲下了身,瑟瑟发抖地挤在了一起,只留下一条狭小不起眼的缝隙以供观察外部的情形。
白初彤还来不及反应,便被挤到了姜映秋的身旁,她本就不情愿和姜映秋挨得如此之近,没想到姜映秋还倒打一耙,凑在她耳边轻哼一声:“口是心非,有本事别和我挨着呀。”
一听见这句话,白初彤直感觉肺都要气炸了,胸膛起起伏伏,整个人就像是一个即将爆掉的皮球似的,咬着牙关缓了片刻,内心不断地劝服自己:别发火别发火,小不忍则乱大谋,总有一天姜映秋会自讨苦吃的。
这样安慰了半晌,她最终还是忍了下去。
躲在缝隙中的女孩们原以为又是那些残暴、不懂得怜香惜玉的帝国士兵回来了,结果,瞧着瞧着,她们却看见了两道翩翩俊逸、英姿勃发的身影,还有行在最前方的那个男人——那些帝国士兵的头领。
小心翼翼地瞧了片刻,躲在缝隙里女孩们不禁既紧张又企盼地张望着一双眸子,紧张是因着她们觉得这个所谓的头领只会比那些凶悍的帝国士兵更加凶残,企盼则是因着她们瞧见了救星——宋逢还有他身旁那个一表人才的中校。
她们原先其实也不知道这位传说中联邦的接班人宋逢,这还是那日夏落被接走之后,姜映秋偷偷告诉他们的,虽然一旁那个只是中校,可都能在宋主席面前插得上话的人物,又能差到哪儿去呢?倘若她们能“勾搭”其中的一个……
白初彤不知身旁的姑娘们心中所想,她躲着男人还来不及,更不会主动跑到男人跟前去凑热闹了,此刻她满心满眼的都只有玻璃房外那一行人中唯一一个女孩,也就是夏落。
一望见夏落的身影,本来沉着脸色、垂头丧气的白初彤登时兴奋了起来,若不是身后的安芙牵扯住了她的衣角,她早就直起腰冲出狭窄的缝隙去找夏落了。
“你疯了。”安芙眼疾手快地抓住了手边的衣角,压低嗓音急声道。
白初彤压了压嘴边忍不住上扬的唇角,明明被骂了,她的眼角眉梢却反倒憋不住地带上了几分笑意。
她还以为再也见不到小落了呢,没想到这么快又相遇了,如果她们能一直在一起就好了,她一个人待在基地真是格外得孤单。
安芙见白初彤稍稍冷静了些许,总算是松了口气,如今这个关头,外面的形势还不甚明朗,可不能让白初彤一个人拖累了她们。
可没让安芙预料到的是,她才一松开攥在掌心的衣角,白初彤就迫不及待地冲了出去,就像是一个顽劣的孩童见到了心爱的玩具,不得到誓不罢休。
!!!白初彤!
在场众人除了姜映秋之外,心里无一不是惊慌失措,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今天她们都得死在这儿,必死无疑,就连顾蓝都被抓走了,她们又怎么能幸免呢……
“小落!”
自顾自跑出去了的白初彤自然不知身后众人心中所想,她只是冲着玻璃房外的夏落笑着,整个人雀跃得都快要蹦起来了。
夏落似有所觉地转过头,一抬眼便瞧见了笑得灿烂的白初彤。
两个人透过一层透明“玻璃”的阻碍相望着,一人痴痴笑着,一人紧蹙着眉头瞧着,她们的悲欢并不相通。
夏落的脸上并没有欢欣愉悦,微沉的眸子里只有深深的担忧,然而她一反当初的神态,的确不是因着不屑于再假装姐妹情深,而是她总觉得白初彤此刻的模样说不出的不对劲。
虽然夏落只与白初彤相处了短短的时分,可她有着原主的记忆,在原主的记忆里,白初彤并非情绪如此外露的人,更何况她躲着男人还来不及,又如何会主动将自己暴露在男人面前……即便是重见过于喜悦,这样的理由也不足以说服她。
夏落愈是细想,心也愈是沉了下去,正当她收回视线有些无措地看向宋逢,却听不远处的任安南厉声道:“说!你对她做了什么!?”
夏落连忙侧头瞧去,只见任安南手中的刀紧紧抵在言墨的颈项间,一滴滴血珠顺着刀尖滚落,霎时间将本就沾满血污的衣领淌得又红上了几分。
她心中不禁有些疑惑,任安南这是?
见任安南瞧了出来,言墨不禁有些没趣地撇了撇嘴,他还想再陪她们玩一会儿呢,没想到她这么快就瞧明白了其中门道,真没意思,不过,也真不愧是他教出来的“徒弟”,果然有他几分风范。
没错,任安南骤然发怒并不是因着旁的,而是她瞧出来言墨在白初彤身上施展的手脚,或许旁人察觉不了,可她一眼便瞧出了白初彤的不对劲之处,看似兴奋的红脸蛋,异常飘忽迷茫的眼神,都昭示着言墨将当初对待她的手段施展到了白初彤身上。
言墨这个贱人!任安南不止在心中咒骂了一句,下手也并未留情。
“没什么,就是跟你们玩玩罢了,没想到一眼就被拆穿了,啧,真没意思。”言墨啧叹了一声,语气里满是不满与乏味。
任安南才不管言墨是什么想法,逗弄他们也好,其他什么旁的也好,都与她无关,她只要求一点——“给我把……”
话音未落,任安南只感觉手腕猝然一疼,接着她只感觉手中攥紧的刀一滑,眼瞧着手中的刀即将滑落掌心,她不禁心下一慌:言墨这个疯子!
任安南沉沉地目光直勾勾地瞪着言墨攥着刀尖的手,明明刀刃刺得掌心滴答滴答朝下坠着血珠,可言墨就像是感觉不到似的,仍是自顾自地邪笑着。
“唉,不知道方才你们玩开心了没有,反正我是玩开心了,不过呢,我还有事要急着处理,就只能委屈你们歇一歇了——”
“歇一歇”这三个音节,言墨咬字格外得清晰,明眼人一听便知他是话里有话。
闻言,任安南反倒平静了些许,她冷笑一声,灵活地将身一扭,便将她的小刀从言墨的掌心中抽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