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妈欠着身，低着头不敢说话，段昱湛按了按眉心。
这几天他的气多半也消了，当初他也是听到沈亦沁说什么就此分手两不相欠的话气晕了。
“蓉妈，刚才我的话严重了。”
蓉妈用手在衣服上蹭了蹭，“没有，是我的过失。”
这么多年从来都是别人求着留在他段昱湛身边，哪有人一心就想离开他的？
段昱湛当然不能容忍她敢走。
现在仔细想想，这女人从小被人捧在手心里养着，遇见这点事吓到了也是情理之中。
段昱湛大步走上楼，宽大的床上，沈亦沁窝成一团，蜷缩在床的一角睡了。
乌青的眼圈就知道她这几天睡得确实不好，紧蹙的眉头可见睡得并不安稳，让人看了心里就隐隐作痛。
段昱湛躺在她旁边，伸手把她的头正了正，也睡下了。
窗外阳光正好，均匀的撒到房间里，照映着床上的两个如画般的人儿。
睡梦中，沈亦沁似乎又看见了那个男人满脸是血，惊恐的看着她，用沾满鲜血的手抓住她，问她，“为什么不救我？”
这几天她只要一睡着就会做这个梦。
沈亦沁惊坐起来，额前的发已经被汗水浸湿。
“怎么了？”
段昱湛从她身后揽住她的娇躯，沈亦沁转头看他，耳边又响起了那一声枪声，想起那个瞬间倒下的人，吓得跌落到床下。
段昱湛苦笑，“我有那么吓人？”
沈亦沁瞬间泪如泉涌，直接跪了下来，一手拉住段昱湛的睡衣裤角。
“你这是干什么？”
“我求你，我求你不要再杀人了。”
沈亦沁双手胡乱的擦掉脸上的泪，又说，“我求你，我再也不离开了，我什么都听你的。别再杀人了。那些，那些都是一条条活生生的人命啊！”
段昱湛坐正，眼睛目视前方，不再看她，样子很是无情。
“那是他们该死。”
“他们犯了错，你就交给警察，双手沾满鲜血，每天晚上你又怎么能睡安稳呢？”
段昱湛淡然的低头整理袖口，“结果都一样，与其经过一道道繁琐的程序，倒不如我这样来的干脆利落。”
“你有没有想过，他们有些人都罪不至死。他们，他们或许可以改过的。”
“我杀的人，绝对不会是罪不至死。”
沈亦沁无言，“那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把他们杀了，他们的父母亲人呢？就像如果遭遇不测的人是你，你爸妈会有多伤心？啊？”
段昱湛冷笑，却耐着心思跟沈亦沁解释，颇为坦诚，“我妈死了，我爸从来没管过我。”
沈亦沁咬了咬唇，白色的双唇有了点血色，“总会，总会有爱你，在意你的人，他们都会伤心啊。”
“没有。”
一滴泪落到沈亦沁嘴边，沈亦沁咽了下去，“至少还有我啊。”
段昱湛抬眸，对上了沈亦沁含着泪却无比坚韧的目光，时间仿佛定格在这一刻，电光火石。
“至少我会伤心……”
段昱湛伸手，想要拉起她。
沈亦沁只是盯着他伸出的手，一刹那，往昔快乐的时光在她脑海中浮现，耳边好像不断有声音传来，她却听不懂那人说什么，也听不出是谁的声音。
她只是感觉，只要她伸出手，就意味着从此以后，彻底沦陷，心甘情愿。
你想把所有人从地狱中拉起，却不管自己是否已经在地狱里。
见沈亦沁没有伸手，段昱湛也并不在意，索性直接把她从地毯上抱起，轻轻放到床上。
“睡吧。”
段昱湛的样子在沈亦沁眼前渐渐模糊，她似乎感觉自己在空中漂浮，像一片云，没有来处，没有去处。
接下来的几天，沈亦沁有刻意去躲段昱湛，段昱湛看出来了，无论他以什么理由在什么时间出现在家里，沈亦沁也都有理由不和他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