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黄臻臻小声问冬菊。
“昨天晚上，韩天佑到底是什么时候走的？”
冬菊的记忆也断片了，“大小姐，奴婢该死，奴婢睡得实在太沉了，一点记忆也没有。”
“那韩天佑整晚都睡在围墙外边的草堆里吗？”
冬菊死咬着嘴唇，在纠结自己到底是说还是不说，因为晚上醒来之后，她曾起来到院子里里外外巡查了一遍，确实没有看到韩天佑。
她也明白黄臻臻的脾气，如果私下里瞒着她，将来若让她知道了，自己铁定会吃不了兜着走，最后还是实话实说。
“半夜我起来看过，没有看到。”
黄臻臻的心头不由得有些下沉，她虽然喜欢韩天佑，但是她人并不笨，通过现在的种种迹象来看，昨天晚上的那顿饭菜和酒，看起来怎么那么像是韩天佑故意安排的，而自己的酒量，她还是清楚的。
不说千杯不醉，至少昨天晚上那小小的一壶酒，不可能让自己醉得一塌糊涂，睡觉的时候和衣躺在床上，连记忆都能断片了，什么都记不起来。
只能有一个解释，韩天佑很可能给自己下药了。
一想到这里，黄臻臻的背后不由得冒出了一身冷汗，他如此处心积虑，到底是要做什么，或者说，他到底做了什么？
韩天佑被推攘着跪倒在地上，黄启天之所以如此义愤填膺抓着韩天佑不放，是因为他逃回黄府后没多久，便得到消息，洪哥已经被窦方给抓住了，而转运的私盐，也遭遇了伏击，盐不知所踪，但是在劫持盐的现场，发现了好几具的尸体，经过辨认，这些人都很面熟，正是当日来上阳村闹事的贼子，而其中一个，还曾多次来码头找过韩天佑。
其实，这些尸体是天阳教的人弄过去的，目的就是为了栽赃福东海他们，这是戚云熹临时想到的一个计谋，这样做，不但可以转移黄启天的注意力，让他们有时间顺利把盐通过长风镖局运出去，还有个好处，便是借刀杀人，如果能借黄启天的手，把韩天佑手底下这帮人一网打尽，那是再好不过了。
大堂内还摆着一具尸体，“韩天佑，说，此人怎么会出现在花田沟？还和当日上阳村闹事的人在一起？”
韩天佑看着那人，心想这下坏了，福东海的手下怎么会被黄启天给抓到，他们明明是在和窦方那小股官兵打斗之时被杀的啊。
“老爷，小的不知，小的昨晚一直在府中，陪大小姐过岁日节，多喝了两杯，直到被你们找到之后才醒。”
“在码头，有人亲眼见到过这人来找过你，说，你们是什么关系？”
韩天佑叫苦不迭，这人，是他和福东海之间的联络人，有什么消息便会派他前来传递消息，约定他们见面的时间和地点，原本福东海找的是一个面生之人，可偏偏，昨天晚上，他会和来几人一起遇害，而那几人，在上阳村，和洪哥的好几个手下都有过照面。
黄启天自然而然，便把他和福东海联系到了一起，而当日他单将匹马赶跑福东海一群人的事，也便引起了黄启天的怀疑。
“老爷，我和此人也只是认识，因为是同乡，有时候便对他照顾了些，至于他在做什么事，我真的一概不知。”
韩天佑说得万分委屈。
“至于他怎么会和这帮贼子在一起，我确实不知道。”
黄启天走到了韩天佑的面前，用手捏着他的下巴，“你不知道？韩天佑，你一来朔州城的时候我就感觉你不对劲，你现在肯定暗自窃喜了吧，这批盐，不是被官府收了去，它不见了，它被前段时间来上阳村闹事的贼子们给转移了。”
韩天佑听到这句话，心下不免一惊，差点脱口而出，是天阳教的人。
可是此刻，他说这些，黄启天会相信吗，反倒会暴露了他前去花田沟之事，而且他和福东海的关系，更为说不清了。
韩天佑选择了自保。
“老爷，这些我都不知道，我明白，你对我不信任，重大的事从不交给我去做，就连码头上的事，最近也让我插手得很少，所以我心情不好，最近一直陪着大小姐，怎么可能和你说的那些贼子联系？况且昨晚，我一直在和大小姐喝酒，这些，大小姐都，都可以作证的啊。”
黄启天转头看向了黄臻臻，“臻臻，你倒是说说，他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吗？”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站在角落里的黄臻臻，韩天佑更是紧张得不行，如今自己的命，就捏在她的手上了，只需要她的一句话，便能改变韩天佑的命运。
黄臻臻死咬着下唇，看着地上跪着的韩天佑，可他即使跪着，骨子里竟然也透出一丝霸气和傲气来，虽然知道韩天佑撒谎骗了自己，利用了自己，可是她的内心深处还是忍不住想要帮他。
“二伯，韩天佑昨天晚上确实在后厨做了一桌子的菜，说要陪我过岁日节，毕竟他是崇西城过来的人，臻臻有些想家了，所以便和他喝了几杯。”
冬菊在背后扯黄臻臻的衣袖，其实冬菊心头也明白得紧，这韩天佑昨天晚上铁定不在草堆里睡觉，可是小姐为什么要替他说话呢？
如此看来，韩天佑损害的，可是黄府的利益啊，黄启天和黄启元之间的利益息息相关，若黄启天这边利益受损，不就是间接害了大小姐她们全家吗？
可是，黄臻臻既然决定了帮韩天佑，开弓没有回头箭，她甩开了冬菊的手，“韩天佑昨天晚上喝得比较多，我记得冬菊说，半夜起床出来看了看，见他睡在草堆里，还试图拍醒他，让他回自己的房间里去睡，但是韩天佑醉得太厉害，没能拍醒。”
说着，黄臻臻笑了笑，转头问冬菊，“冬菊，你给老爷说说，是不是这样的？”
冬菊一下跪在了地上，“回老爷，是大小姐说的这样的。”
韩天佑重重舒了口气，认识黄臻臻近两年的时间，他第一次从内心深处感谢她，也第一次觉得，这个女子为自己，其实付出了许多，为自己平日里对他的冷漠，隐隐有了内疚之情。
但是，黄臻臻的话并未打消黄启天对韩天佑的怀疑，确实，证明韩天佑在府中并不能证明什么，他完全可以是幕后之人，自己不出去。
“把韩天佑暂时押在府里的地牢之中，任何人不得放他出来。”
黄臻臻急了，“二伯，你不能这样，韩天佑是我大哥派过来的，大哥对他非常信任，我相信他不可能做出有损黄府利益之事，还望您明察。”
黄启天冷哼一声，说得斩钉截铁，“这事没得商量，至于是不是他韩天佑所为，我定会调查得水落石出。”
看样子，黄启天实在是有些疲倦了，岁日节的这一个晚上，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他挥了挥手，把众人都摒退了下去，只留下两名亲信。
黄启天潦草地写了一封书信，把发生的事简单说了一下，然后交给其中一人。
“你快马加鞭，马上去一趟崇西城，记住了，务必交到黄老爷的手里，而不是黄昱大少爷。”
“还有这封信，尽快送到京都去。”
黄启天坐在凳子上，整个人看起来有些颓废，想起洪哥被窦方给抓住了，他跟了自己那么多年，知道黄府关于私盐方面的所有秘密，也不知道，他是否会把自己给卖了？
“你托人去打听打听阿洪的情况，有任何状况，随时来向我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