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东梁国皇宫。
今日早朝,固梁王再次说起了南方奉州城水灾之事。
“众爱卿,谁能说出一个好的办法,解决这次的水患啊。”
所有人面面相觑,都不敢去当那只出头鸟,此时值春季,很多地方正是春雨贵如油的时候,奉州城却突然发生水患,实属罕见。
固梁王一眼扫过下边跪拜之人。
“宰辅大人,你怎么看?”
固梁王问起之人,乃当今东梁国的宰辅大人,也就是戚裴仁的岳丈,戚王府王妃林如月的父亲,林世安。
这林世安已是花甲之年,发须花白,但精神矍铄。
“回陛下,以老臣之见,历年水患,均靠朝廷赈灾方可度过,长此以往必定导致民众怨声载道,朝廷不堪重负,宜疏通治理为上上之策啊。”
这个道理,谁不知道,古时候便有大禹治水的佳话,可是,哪年发生水患之后,朝廷不是花费大力气派出人去治理,不但付出了巨额的银钱,到头来,该水患的时候依然水患。
所有的钱都打了水漂,反倒是水患是越来越严重了。
“那你倒说说,派谁去合适呢?或者哪位爱卿,愿意主动前往奉州城治理水患的?”
林世安左顾右盼,见没一人走出来的,最后往地上一跪。
“老臣斗胆,举荐戚王爷前往奉州城,自先帝驾崩之后,戚王爷为朝廷出谋划策,劳苦功高,且鞠躬尽瘁,再加之,曾经的戚家军遣散之后,大部分都回了奉州城卸甲归田,戚王爷前往,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
众人开始七嘴八舌了。
“这宰辅大人,真是举贤不避亲啊。”
谁都知道,前往奉州城治理水患,这是一个费力不讨好的差事,既得罪百姓也得罪朝廷,百姓觉得朝廷都是一群窝囊废,钱舍不得花,年年治年年灾,而朝廷,大批的银子花出去打水漂,谁心里都不畅快。
“戚王爷前往,这奉州城也就有希望了。”
“戚爱卿,你的意下如何?”
戚裴仁骑虎难下,他知道,这是林世安故意将他一军,自固梁王继位以后,重新启用戚王府,而且戚家军还在崇西城边关打了一场胜仗,虽然战事过后,皇上依然夺了戚家军的军队管理之权,但是戚家军在民众里的威望,却早就立了起来。
这些,都直接削弱了林世安作为宰辅在皇帝面前的说话权利,以前一手遮天的宰辅大人,有了戚王爷的制衡,做很多事都有了掣肘。
不给戚裴仁一些难堪,给他一些无法解决的难题,让他在陛下面前失去信任,林世安如何能夺回属于自己的至高无上?
所以,此刻的戚裴仁被推在风口浪尖之上,要想拒绝那是不可能的了,凡是朝中和林世安一起的人,都会站出来支持他的决定,而其他处于中立之人,也会答应,因为如果戚裴仁不去,便会重新派另外一个人去,那个人,可能会随时落在自己头上。
谁愿意给自己增添风险呢?
“臣领命,愿意去奉州城治理水患,但是,臣还有一点请求,望陛下成全。”
固梁王一听,有戚裴仁前往,他倒是放心了,不由得面上一喜,“爱卿请说。”
“这次奉州水患,情况严重,要想彻底治理,必将修建沟渠,建立疏散工事,我需要户部拨款50万两,作为赈灾款项,必将把奉州水患彻底治理,一劳永逸。”
这时,户部尚书林如海跨了一步走了出来,这林如海乃林世安之子,和林世安虽为父子,两人却不合,这已经是朝廷里公开的秘密,林如海时任户部尚书多年,功过参半,朝廷里的人对其褒贬不一,至于戚裴仁,因为林如月和林如海两人兄妹关系不错,倒是和他一向交好。
但是,戚裴仁这个提议还是遭到了林如海严重的反对。
“50万两,这是不是也太多了些,就是去年赈灾,奉州城也就拨款了10万两银子。”
戚裴仁跟着站了出去,“陛下,正是因为没能根治,流于表面,这才导致年年水患,后患无穷啊。”
林如海说得非常笃定,“五十万两,这是万万不可能的,如今户部银钱亏空严重,各地州县的赋税都是一拖再拖,哪里来的50万两赈灾款给你专用,除非你自己想办法弄去。”
朝堂之上,堂堂的户部尚书竟然说出这样蛮不讲理的话,许是因为真的没钱了,但是,戚裴仁依然不依不饶,若要治理好水患,他早就算过那笔帐,50万两都不够,不能再少了。
固梁王也有些动怒了,堂堂东梁国,连50万两银子都拿不出来了。
“赋税交不上来就催,国库亏空就增加税收,你倒是说说,哪些州县还没上缴赋税的?”
“单就说那崇西城,今年的赋税也只交了一半上来,刺史安宗德一直上奏朝廷减免其赋税份额,几月前,盐商的官盐船只在河面上失了火,至今那批盐里所含的税银都还没补交上来,这也是很大的一笔啊。”
这个时代,朝廷的赋税很大一部分是利用官盐来征收,也就是把老百姓需要交的税钱加在了官盐里面,买盐的时候也就等于交税了。
这也就是为什么盐会卖得如此之贵,而又有那么多的人要冒着砍头的危险去贩卖私盐了。
因为刻意避税。
林如海继续说了下去。
“但是,据我暗查得知,这批盐里有猫腻。”
这件事,固梁王早就知道,当初让戚裴仁安排戚云熹前往崇西城的时候,他便知道这里的盐商问题大得很。
但是,他也一样,需要拿到最关键的证据,才能一击即中,此刻,显然还不是时候。
固梁王摆了摆手,示意林如海不要再说了。
“这件事,我定当查下去,但是,为今的关键之计在于如何在短期内凑齐治理奉州水患的50万两银子。”
沉默了好一会的林世安也颤巍巍走了出来,跪在地上说话了。
“陛下圣明,老臣认为,水患迫在眉睫,不能因为银子不够便不治理,银子可以慢慢到位,但是水患却不能一拖再拖,还望戚王爷能尽快动身前往才是。”
说到这里,林世安又补充了一句,“至于崇西城之事,老臣也有一事禀报,官盐失火一案,当初,是陛下责令老臣派人前去调查,老臣派去的官员在失水之地的天水镇调查了一月有余,确实是烧毁严重,所有官盐尽数被毁,如果如尚书大人所言,其中有猫腻,老臣必当亲自前往调查,严惩懈怠之人。”
林世安再次行叩拜大礼,“还望陛下恕罪。”
虽是自己的父亲,林如海看在眼里,厌烦了他装模作样的表演,他和崇西城黄启元之间的关系,林如海那是清清楚楚,到这个时候了,他还想着要为黄启元说话。
固梁王不想再听这些,“此事以后再议,那就这样定了,戚王爷领命,着令你为钦差大臣,前往奉州城治理水患,着户部领取官银10万两,遗缺之处,后续再补。”
戚裴仁着急啊,还想继续争取一下,“陛下,这10万两银子,确实是只治标不治本啊。”
“就这么定了,其他之事,以后再议,退朝。”
戚裴仁走出朝堂,林世安从身边经过,他毕恭毕敬地叫了一宰辅大人,林世安却把袖子一甩,冷哼了一声,一句话也没说便走了,反倒是林如海笑嘻嘻的和他并肩前行。
“姐夫莫怪,确实是府银亏缺,你放心前往,我定当想办法为你筹集银两。”
戚裴仁想起戚云熹发回来的一些密函,对林如海终究不再像以前那样掏心掏肺,寒暄了几句便自行离开,还未出宫门,突然一太监来报。
“戚王爷,陛下让你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