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作？”
林世安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冷冷一笑，“我们之间能合作，早在十几年前就可以合作了，何需等到现在。”
说完，林世安摆了摆手。
“你不用再说了，我早就说过，你做的那些事，我劝你还是放弃，不然，如果你再如此执迷不悟下去，就别怪我不念这么多年来的父子之情。”
林如海看着自己的父亲，愈发觉得陌生，这个顽固不化的老顽固，如果他要早些年答应和他合作，以林世安的财力，再加上他储备的兵力和实力，还有孟国的助攻，何至于在固梁王登基之时，未能一举成事？
可是，他这个看起来聪明一世的父亲大人，喜欢的只有钱，他只喜欢囤积无数的钱在身边，这样便觉得自己的人生达到了至高无上的辉煌，可是，看看他那老态龙钟的样子，就算是有再多的钱，又能享受到多少？
万人之上的那种权利带给人的快感，那才是让人无穷向往的啊。
这个时候他提父子之情，他们之间，还有父子之情吗？
“宰辅大人现在焦心的，不应该是朔州城里的事吗？还有闲心来管我？”
林如海知道窦方和黄启天之事，林世安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在朔州城里，他安插了自己的眼线和势力，这是肯定的，让林世安觉得奇怪的是，林如海如此开门见山和他谈起这件事，还是有史以来破天荒的第一次。
“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父亲大人，无论如何，有些东西是改变不了的，即使你不想生了我这样一个忤逆的儿子，我也不想有你这样一个父亲，但是这就是一个不变的事实，所以，你的事，我不得不关心。”
林如海说这话的时候，显得慢条斯理，而且，还自顾自端起了桌子上先前林如月倒的那杯茶，早就冰凉了。
他一饮而尽，然后又倒了一杯。
“茶凉了，便不能喝了，对胃不好，父亲大人还是应该喝杯热茶的好。”
林世安显得有些老态龙钟的眼睛，死死盯着林如海。
“说吧，你到底想说什么？”
这些年来，林世安的势力，不光在朝廷内手眼遮天，就是在各州县的地方势力上，也有不少他的耳目，有些是一直投奔于他，被他一手提拔起来的，而有的，则是像窦方那样，后期迫于他们的威逼利诱或者yin威，主动或者被动投靠。
所以对于收复窦方，林世安至少有八成的把握，并不担心。
林如海的话单刀直入。
“你是不是打算最近去朔州城，找窦方商谈合作？”
这件事，可以瞒过所有人，但是绝对瞒不过林如海，林世安也不想瞒他。
“是又如何，我都说过了，你做什么我不管，但是我做什么，你也不要在旁边指手画足。”
一声重重地叹息声从林如海的口里发出，听得人的心底发毛。
“你做什么我确实不用管，但是你别忘了，如果你出了事，株连九族的话，我也逃不掉！”
林世安发须都已花白，此刻，被林如海的话，气得白胡子都快要飞了起来，他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整个人都颤巍巍。
“那你做的那些谋逆之事，岂不同样？林如海，你我的父子之情，早就没了，你何需在这里假惺惺，我现在就把话撂在这里，以我对你的了解，如果我真出了什么事，你绝对是跑得最快的那一个，而且是落井下石的那一个。”
这话，林如海并不否认，人都是独立的个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道理，谁不懂。
“可是现在，还没到那一步，父亲大人，今天我来，就是想要帮你的。”
林如海细细给林世安分析起了如今朔州城的现状来，他说的那些，有些甚至连黄启天和杨德宏都并未给他汇报过，也或者，他们是不想让林世安知道。
“岁日节那日晚上，窦方的行动非常蹊跷，他出了那么多的兵力，竟然未能把那批私盐给劫住，而是让戚云熹依托长风镖局给运到了崇西城，你不觉得这很奇怪吗？”
林如海接着说。
“戚裴仁这人我了解，对金钱的欲望并不大，他怎么会冒着被杀头的风险，去涉足私盐行业呢，可是这件事，如果说窦方没有和戚云熹合作，我说什么也不相信。”
林世安却并不以为意。
“你别忘了，人是会变了，戚裴仁被朝廷闲置了近二十年，好不容易得到了重用，他也知道自己的时日无多，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把能抓到的东西抓到手。”
就是戚裴仁想要造反，林世安也信，他甚至盼着他会走到这一步，这样他便有理由名正言顺的除了自己身边这一个碍眼的钉子了。
只是苦了林如月了。
不过，这个林世安也不在乎，因为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既然嫁入了戚王府，如果真出事了，那也只能是她的命。
林如海无奈点头，“好，就算你说的都对，不过如果你贸然前往，就不怕窦方此人有问题吗？他和你是否有结盟之意，他至少应该拿出一点诚意来吧。”
这话一下倒是提醒了林世安，如果自己贸然前去见窦方，确实是有些冒险了些，万一他是戚裴仁的走狗，摆上自己一道，岂不更为危险？
不过这个，他也不是没有想过，不然也不会提前派杨德宏那批人前去为自己铺路了。
“这个不用你操心，我自有安排。”
林如海终于说到了今日谈话的正题上，前面一连串的铺垫，都是为他所要做的事铺路，看林世安的表情和话语，他已经感觉到自己快要成功了。
对于林世安，林如海了如指掌。
“我倒是有个办法，可以迅速却又准确的试探窦方，不知父亲大人是否愿意试试？”
林世安不说话，不过他不说话，便是默认，林如海接着往下说。
“如今在窦方的牢房里，关押着一个人，叫韩天佑，对窦方来说，此人并不是什么重要之人，可是对戚王府来说，却还有那么一点小小的作用。”
林世安好像明白了林如海的用意。
“你想要做啥，你想让我出面，让窦方把此人给放了？林如海，你的如意算盘打得可真好，责任我承担，好处你得？我告诉你，这绝对不可能。”
“父亲大人莫要慌，你容我慢慢说完了，你再做决定也不迟啊？”
林如海继续分析了下去。
“如果窦方真是戚王府的人，他绝对不会答应放了此人，可他如果有意和你合作，自然便会拿出诚意来，送了你这样一个顺水人情，你说难道不是吗？”
林世安再次沉默，这次，他觉得林如海说得有一定的道理了。
但是，如果让自己直接下命令把韩天佑给放了，那对他来说也是一个捏在别人手里的把柄，这件事，林如海不亲自出面，就是这个原因吧，看来还真是他林世安的儿子，做事滴水不漏，把风险转嫁到别人的头上，好处却一点不落的全被自己收入囊中。
林如海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
“况且，我并不是让你直接下令把他放了，你只需要下一道命令，把此人押送回京都审问，便足矣，剩下的事，你丝毫不用插手，交给我来办就成，而你的这一句话，便可以试探窦方的真伪和忠心，父亲大人不觉得这样做很值得吗？”
“这次合作，对我们来说，是双赢。”
林世安沉默了许久，最后，竟然爽快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