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们急的满头是汗,有事知道来找我奶了,没事的时候,我奶躺炕上都那样了,也没见谁给来生个炉子,倒碗热水,全都生怕靠近我奶,再粘上什么不干净的。
同村住这么多年,真要是懂人味儿,都不至于我之前给村长打几次电话想问问我奶,他都直接给挂断了。
现在来上门说事儿,我真是一百个膈应烦透了,直接没好气的把粥碗摔到旁边,“爱谁谁,我家又不是开善堂的,不兴管你们这破事!你们一个个平时刁难不近人情,有事了才找我奶,没见着我奶都病成这样了,瞎么?”
村长不知道我在苏青风身体里,愣模愣眼的瞅着我,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小伙子,你就跟九冥那丫头回来的男人,又不是这家人,咋能这么说呢!哪有见出事不管的?”
“行!咱不说以前你怎么对我奶的,就说现在我奶都病多少天了?我有说道不能回来看她,我给你打多少电话让你和村里人照应点我奶,你接了么?她老太太门框子都掉下来的,大冬天呼呼进风没人给烧炕生火,你当村长的管了么?现在跟我来哔哔这个,你有资格么?”
我瞪着他把心里所有的不爽快全都给怼了出去,虽然知道人性薄凉,都怕摊事儿,可总不至于一点人情味都没有,就知道索取,拿谁虎呢?
村长被我说的愣住了,老二青瞅着我,凑到他耳边低声说,“村长,这男的有点邪性啊,这怎么刚来就跟胡九冥那死丫头似的,把这家里事儿说的头头是道?被又招来的啥东西啊!”
老二青,长得憨厚老实也年长,却是小王村里最不是物的,那嘴都比农村老娘们能嚼舌根,之前把儿媳妇都逼上吊了,谢广坤都得管他叫大哥,现在又来叭叭我?
我拉下脸来,“你给我闭嘴!别在那儿说没用的!都给我出去!今天的事儿我们是不会给你看的!”
我说着,又拿起粥碗,要喂我奶,我奶看着又心软了,眼神示意我别整那么生硬,这样不好。
可他们之前敢冷漠,我还留个屁情!大不了给我奶借走送终,也不在这儿窝着受排挤!
老二青见我这样,却来了劲,“喊什么喊!又没找你给看事,人家九冥丫头不在后面呢么?你说个屁!”
他说着,就鼓动村长舔脸去找,靠在柜门前,他们以为是我的苏青风,商量着老太太行动不方便,知道我会掐弄看事,继承了堂口,让我给看看,进贡都好说。
苏青风用小拇指掏着耳朵,眉毛挑的直抖,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看着他们,“怎么?没看出我不是胡九冥么?跟我说这么多,不怕招鬼惹脏东西啦?”
“你,你不是胡九冥?那是谁?”村长被吓到了,警惕的看着他。
“我是她狐仙老公,我俩觉得好玩儿灵魂互换了,你说看事,她同意我就跟着整,不同意,你们就赶紧滚犊子,就这么简单!”
苏青风噙动着嘴角,那气人的痞子模样,就算换成我肉身,也是一点都没变。
村长和老二青愣眼瞅了瞅他跟我,虽然一时消化不了这灵魂互换,但也还是厚脸皮过来,跟我道歉,商量我出面,把这事儿整了,小王村本来就不太平,再这样总失踪人,怕是就真得绝户了。
我还是想回绝他们,但我奶拉住了我手,看着他们长叹口气,说了句她白婆子从下生到这么久,就是欠这里的,谁叫我生在这小王村,占人家原本该是宝地的好处了。
然后,让我同意这事就当积善缘了,我奶发话了,我不情愿也得答应了下来。
村长和老二青这下可乐了,屁颠颠跑出去,以前没见给我奶一砖一瓦,现在把轮椅都给我奶整来了。
我鄙弃的冷哼,给我奶喂完粥,伺候她吃药穿好厚衣服,就把她从炕上背了下来,放到了轮椅上。
临走前,我推着她去旧堂口,看有没有什么能用的家伙事儿,结果到那儿一看,整个堂口都被炸黑了,之前的四炷香,红白蜡烛阴煞阵,全都稀巴烂看不出原来是啥样了。
整个堂口也弥漫着红色灰尘一样的东西,看着从心里都很压抑,透不过起来。
我奶让我接堂口时,这里就已经没什么生气儿了,现在造的更惨,别说是堂口,就普通仓房都比这里强。
我奶说这是因为上次我把请神决烧了,她感应到我危险,拼尽全力配合请神决毁灭迎来的力量,在堂口做了一场大法事。
最后堂口炸了,也是她白家为胡家立功了,才没让反攻煞气把她给弄死。
我没懂我奶说白家为胡家立功是啥意思,就直问她,她却只淡淡笑着说我以后就知道了,且先保护好身子,能不死就行了。
随后,她自己转动轮椅轱辘,走到炸裂掉的堂口前,冲我招招手,“阿冥啊,你过来,帮奶奶个忙,这堂口后面有个暗格,你拽开,里面有东西。”
我一听,赶紧快步过去,照她说的,费力把破烂堂口扒走,拽开后面的暗格,伸手还真摸到个圆圆的东西,我顺势给拿了出来。
意外竟然是个脸盆大小的扁平圆鼓,周围拴着一圈儿暗色系的丝带不知用啥做的,可瞅着这鼓却挺有灵气的。
我抬头问我奶这是啥东西,我奶冲我温和的笑了笑说,“这是神王鼓,正常堂口弟马用的都是文王鼓。但这是奶奶先祖第一任族长传到我这的,族长被封了神,而那鼓架是用他骨头做的,鼓面是他的白皮子制成。上面沾满了他的灵血骨肉,所以叫神王鼓,神威力量可是任何文王鼓的老祖宗。”
我奶说的有点气短,顿了下又摸着我手里神王鼓边缘,“这边上的纤丝细穗,都是我这么多年看事积攒的善德形成的,就希望以后能帮到你不毁不死。但遇上苏青风,他对你用意不明,我只能有所防备,先给了你请神决护身。现在奶大限不多,不管苏青风好坏,都只能把宝贝都传给你了。希望以后你能好好的。”
听我奶这么说,我摆弄着手上的神王鼓,从第一眼看到就觉得不是凡物,果然猜中了。
但是我只记得我奶是逃荒过来,嫁给我爷的,可没听说她祖上还有这么大的背景,就忍不住问她,“奶,你祖上是哪一族,族长是谁?能被封神,又有这神王鼓的,肯定不一般吧!”
我奶低头咳嗽了几下,换换气儿看着我叹口气,“我祖上姓白,是个受过仙人指点的大户,族长白修生并非凡类,又为天人和上仙立过功,所以封了神。但族里也就他封了神。我们后世也只是借光沾染神家光荫,天生才能吃神婆这碗饭。但祖上有训,我们白家只能世代嫁娶姓胡的。所以我逃难来就嫁你爷爷了。”
我奶说的这些,我以前好像也听杜十方说过,只不过有诸多不太一样的地方,杜十方只说我奶祖上是受过狐族恩惠的大族户,却没说什么被封了神的族长白修生。
我不由得看着奶奶又问,“我听别人说过你是白氏一族后裔,但你们组训为什么偏要你们都嫁娶胡家的人?还有……”我深吸口气,把最想问的说出来,“我身体为什么这么特殊,奶你应该知道,我希望你能告诉我。”
我奶看眼我手上的神王鼓,又双眼凝沉的看向我,沉默半分才感慨的说道,“胡家曾有恩与我们白家,我们白家嫁娶胡家人也是为了一个守信和责任。至于你,你体质特殊是因为你生来就承载了很重的责任,但奶奶如果告诉你真相,你就活不到明天了。”
看着我奶那么为难,我也感觉到了这事情的重要性,我生来与人不同,是背后背负着天大的重任,就像神话典故里说的,像我这类人,注定命运不凡,甚至就是为世人而生的。
如果提前知道,就等于破功于天机,无法再承载这重任,必然先亡故于世。
这是我大致从我奶话中理解的,心情有点沉重,但也没敢再细问。
随后村长来叫我们,我拿上神王鼓,捡了些还能用的香烛元宝,就推奶奶出去,叫上苏青风和陆小玄一起去了村口。
村口那颗老柳树,正好靠小庙旁边的老水泡子那里。
我奶说从村子存在时就有了,都好几百年了,一直树荫笼罩,充满灵气,但现在却树柳张狂无叶,跟老厉鬼头发一样,充满了妖异感。
苏青风渡着步子绕着那大柳树走了一圈儿,仰头上下观察的很仔细,然后朝村长伸出手,“给我拿把大锋刀来,我要练练这家伙有多硬!”
村长一听,就惊恐的皱起眉头,“你,你要砍树?可使不得啊!要是得罪了大柳树,再失踪人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