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愣,朝那边看去,只见凭空出来一团浓烈黑雾,从中现身走出来两个穿着黑色长风衣和劲裤,额头绑着红布条,上面写着令字,面容冷峻沉怒的人,看着特别像之前跟在黑白无常身后的那俩阴官。
我赶紧耸动苏青风,一起从旋转木马上下来,毕竟是这里是阴间的地盘,做事都得规矩点。
我看着那俩人,很和气的问,“我和我仙家下来,是为了调查点事,这个黑白无常两位大人都知道的。敢问二位是这阴间哪方尊官?”
“我二人是掌管这半里阴界的都郡阴司,接到鬼魂举报说有生魂和狐仙闯入阴间地府,前来搜查你们!可你说下来是为了办事,黑白无常大人都知道,这就笑话了,两位大人日理万机会搭理你?”
其中头发梳理有型的冷面阴官,特傲慢不屑的冲我说完,又冷哼一声,态度实在让人不舒服。
但这里是人家地盘,我好歹都得装着好样子,继续跟他说,“我不敢诓两位阴司大人,今日在西河湾废旧仓库,我与我仙家见过了赶来办事的黑白无常,谈论中两位大人确实是知道我要引生魂跟仙家下来查事的,并无虚假。”
“我两位阴司,掌管这里阴间鬼市,东南阎王和黑白无常两位大人出入的城门也是我们把手,你说无虚假,可我们怎么没看到黑白无常大人出入城门,说起你这事?”
冷面阴司微昂着头,态度傲气得二拽八万的,怕是阎王老儿来了都没他架子大。
可管着管那也是说着好听,到底不就跟阳间的景查局 句长似的么,拿鸡毛当令箭玩横的,搞不好就是个城管,还比不上那个呢!
“我们要查的事,非同小可!黑白无常大人都是秘密查探中,怎么会大张旗鼓经过城门,告诉你们这俩小喽啰!”苏青风突然将我拉到一旁,冷眼看着他们,很不客气的讥讽了出来。
那俩阴司这才看向他,原本就傲慢的脸黑沉下来,更是轻蔑怒喝道,“自古鬼狐不两立,我等阴司还没说你这狐家野仙放肆,竟带着生魂闯入阴间鬼界来,你倒先跟我们这样说话!我们鬼界之人岂是你们下等狐家能羞辱的?”
“不然呢?你们黑白无常大人见到我都是客客气气的说话,你们就俩看大门的,还想我给你们说拜年嗑么?”苏青风背过手,态度比他们还要冷傲,说的话都能怼人一跟头。
那俩阴司恼了,但可能是不想把事情闹大,毕竟鬼狐真要动手,那肯定就会引起两界的纷争,搞不好又得干起来发生二次大战。
所以他们俩压着火朝我们吼着,“我等不跟你们计较废话,你们赶紧离开阴间地府,别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后果你们可担不起!”
说完,他们就朝身后阴兵下令,都拿出阴间火枪对准我和苏青风,全全围住了我俩,怕是不走也少不了一顿枪击。
我是来查事的,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就拉着还较劲不服的苏青风,当是缓兵之计,先从后面走到了胡同去,假装离开了。
等那俩阴司带着阴兵走了,我悄悄探头看他们到城门那边把手,转头问苏青风是不是通过城门,就能忘地府更里面去了,要查猎鬼的人是谁,必须得找到地府官员名册,挨个查线索猫腻。
苏青风点头说再往里走,是十里黄沙孟婆庄,过了孟婆那里就能到忘川河,判官大殿,乃至最后的阎王十大殿,见到阎王都可以。
都说鬼狐不两立,他这狐狸倒是对阴间各个地方门清儿,就跟回了自家大炕似的,带兵抄家都不带迷路的。
我咬着嘴唇琢磨了下,就拉着他到城门偏旮旯子,想找办法溜进去,可到底还是被那俩阴司给发现了。
“我说你们是没记性还是找干仗呢?这怎么赶不走,还想偷着溜进阴间正门里?活腻了吧!”冷面阴司拽住我衣服给拉了回来,手里翻出来的阴间火枪子都对住了我。
被另一个黑暗脸阴司拦住的苏青风见此,当即恼怒的朝他挺身子,“把你那破烧火棍给老子放下!特么拿那玩应指谁呢?我们是办正事的,就这么装犊子阻拦,你们活腻了!”
“办什么正事儿?我们把你们拦下来就是正事!”冷面阴司瞪眼梗着脖子朝苏青风吼,那样子真是烦死人了。
见苏青风不爽还要骂他,我忙挡住他手,朝天空一指,“看!冥王来了!”
那俩阴司当即向上瞅去,苏青风也傻了吧唧的往上看。
“还瞅啥!赶紧走啊!”我无语,拉住他手,趁机溜进了城门,听见那俩阴司反应过来,吵嚷着叫阴兵追上来。
苏青风立马变成大红狐狸,把我甩到他背上,蹭蹭的往前面十里黄沙飞奔,很快就把阴司给甩没影了。
但我们也没入了黄沙狂风之中,飓风吹的我迷上眼睛喘不上气,那沙子打在脸上也跟刀子割似的生疼,连苏青风奔跑的速度都慢了不少。
人们常说黄风沙漠难闯,这可让我深切体会到了,过了好久才把这痛苦熬过去。
在前面看到了个像城隍庙一样的四角青瓦大殿阁楼,两侧挂着大红长串灯笼随风摇曳,跟大殿阁楼的门,在这黄沙中透着妖异的光芒。
苏青风说这里就是孟婆庄,想找官员资料,后面硬闯不行了,得找她要通牒,才能过去。
说完,他就托着我走到门口,变换成人形抱着我,把我放下来,伸手敲了敲门,门一下就被风沙刮开了似的,向里敞开来。
苏青风拉着我走走了进去,我四处张望了下,屋里很宽敞很大,挺像古代那种大户人家的房屋大厅似的,简朴中透着黑暗调的沧桑感。
最前面中间摆了张大桌子,上面用极其妖异的红字写了个失忘两个字,成了这屋里唯一的颜色。
失去为死,忘记为轮回,失忘之后又是重新的一个人,人生地府走一遭,皆是如此,不必再争再抢,到这儿了往事都成了烟云,到底是孟婆庄啊,每一处让人看了都有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感慨。
我挽着苏青风胳膊,紧贴在他身后往里走,还纳闷怎么孟婆庄都没看见啥鬼魂来投胎喝孟婆汤的,也没见孟婆。
这时就从里面出来一个穿着粗布罗裙的老妇孺,拄着拐杖从里面走出来,声音很低沉苍老的问了句来者是谁呀。
在看到我后,满是皱纹枯槁的脸上,那双异常清明的眼睛微微闪动了下,她像认识我般笑了,“好久不见,又回来啦,这是第几次了?”
我看着她一愣,被说蒙了,“啥第几次了?我和你第一次见啊!怎么你认识我么?”
“是你不认识我了。”
她浅浅一笑,挥手将自己那身粗布罗裙褪。去,变成了交领红衣古裙的年轻女人模样,明眸皓齿柳眉中落着一点花钿,倒跟我额头上苏青风用狐狸血落的红信子有几分相似。
不再是老妇孺的枯燥模样,她很漂亮透着些许年月沉淀的风。情,缓缓走上前两步,问我,“我是孟婆真九啊,这样你该认出来了吧!”
之前黑白无常的形象已经刷新了我以往认知,她这一说是孟婆,我更诧异了传闻中是老妇人的孟婆,褪。去虚身竟然妙龄女人,还长这样好看。
可是……我望着她,迷惘的摇摇头,“我真不认识你,你是孟婆,你见过哪个活人认识孟婆的?”
一句话像点醒她了,她垂眸想想,似是感叹了笑了下,“活的太久了,我还真是老糊涂了,忘了见过我孟婆的人,过后还哪里记得呀。”
听她这语气,如果是普通鬼魂,每天从这过的少说得成千上万,但唯独能让她印象深刻的,必然是之前有渊源。
我看着她,忍不住又问,“孟婆,我之前与你是熟识么?不然怎么让你在这么多鬼魂中,唯独记念得我?”
孟婆抬头,仔细辨认似的盯着我微眯了下眼睛,摇摇头,“老眼昏花看错了,你跟她太不像了,她也不可能再跟狐狸在一起。”
说着,她看向苏青风,又笑呵呵的问道,“鬼狐不两立,自上次鬼狐之战,已经好久没见到你了,怎么今天还带着个妮子亲自下来了?不怕招事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