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盏茶之后,他放下了纸笔,原本一张空白的纸上已经密密麻麻的画满了东西。
添香拿起纸张,轻轻的吹了吹,等墨迹差不多干了之后,将纸张递到了他们二人面前。
罗皓明刚看了一眼,眼神中便闪过惊讶之色,许久之后,他诧异的开口道:“殿下,这布防图简直是无懈可击啊。”
方才南宫珣也在看,此刻他也缓缓地点了点头,看着云锦的眼神中闪过赞赏之意。
“云左使,真是智勇双全啊。”南宫珣笑着赞赏道。
添香会以他一个得意的笑容,“那是自然,还用说吗。”
南宫珣走近一步,朝着他拱了拱手笑道:“多谢云左使解囊相助。”
云锦的双手缓缓负至身后,脊背挺直的站在他的面前,受了这一礼,淡声道:“这忙,不白帮。”
南宫珣连连点头道:“本王自然知道,日后云左使有用得着本王的时候,尽管开口,本王一定鼎力相助。”
云锦再次开口道:“案子进展到这里,也可以告一段落了,厚葬先生吧。”
说着,人已经走到了帐外,添香见状,也是赶紧跟了上去,只是最后看了荣凌岚一眼,眼神中没有方才的瞧不起了。
荣凌岚一直忙着,都忘了取下手套了,她取下了血淋淋的手套,在一旁的水盆中一连冲洗了好几遍。
起身便发现南宫珣和罗皓明二人打量的看着她,这打量让她感觉到了一丝的不自在。
“看什么?”荣凌岚后退一步警惕的看着他们道。
罗皓明先开口道:“凌姑娘,你当真不害怕?”
荣凌岚脸色微怔,“怕什么?”
罗皓明道:“尸体啊。”
荣凌岚道:“你觉得你现在问这个问题还有意义吗?”尸体都已经验完了,害不害怕还重要吗?
罗皓明察觉到了她话中的意思,笑着道:“只是没有想到凌姑娘竟然这般有胆色,简直是让我们刮目相看啊,在这的所有人应当都很是诧异吧,除了那个蒙着面的云左使了。”
南宫珣接话道:“云左使一向冷漠惯了,还没见她对什么事惊讶呢,不过他也真能忍,面对今日的场面竟然连吭都未吭一声。”
“不过即便他有什么表情我们也看不见不是,凌岚,你这身本事在哪学的?”南宫珣好奇道。
荣凌岚沉吟半晌道:“本事?这算本事吗?只是检查了一下尸体而已。”
罗皓明惊讶道:“凌姑娘,你这本事怕是连仵作都自愧不如,今日若不是你,这尸体恐怕还要放上几日,届时军中的将士们可就要遭殃了。”
她现在是女子的身份,自然不能自报家门的说她是仵作,说到这里,她似乎还是第一次以女子的身份来验尸的,在这古代,仵作的身份本来就不怎么受待见,她若是说自己是仵作,一个女子,传出去必然不好,再加上她的另外一层身份,荣国侯府大小姐。
荣凌岚淡淡的道:“我只是觉得死者应当入土为安,一直这样放着确实不太好,并且子虚先生他生前应当也是德高望重的,死后……应当也希望自己能够体面些吧,今日……开了他的头颅,我心里着实有些过意不去。”这话她说的不假,原本只是想着怎么将铁针取出来,没想过开头颅的,没想到……
南宫珣道:“你不必自责,今日这头颅又不是你开的,并且开了头颅我们才知道他的真正死因,这也是无法避免的,总之,你今日也算是立了大功了。”
荣凌岚非常会探查重点,听闻他这么说,她重复道:“立了大功?”
南宫珣点头,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既然我帮你立了大功,你总得……”
她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南宫珣半路截走,“当然,解毒是不可能了。”
“你!”荣凌岚恨恨道。
“不过本王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但是呢,云左使的工作自然还是要做的。”南宫珣提醒道。
荣凌岚不满道:“话都让你说完了,我还说什么?”
南宫珣幽幽的道:“那你是不想要这次的机会了吗?”
“当然不可能。”她脱口而出道。
她思虑半晌,除了解毒和引诱云锦,似乎就只有一件事了,“我的行踪自由,可以随意出府。”
南宫珣想也未想便答应了她的要求,“可以。”
对于他的果决,荣凌岚还有些意外,“你便不怕我就这么逃跑了?”
南宫珣唇角勾起道:“你会吗?”意思不言而喻,他自然清楚她身上的蛊毒未解,不会就这样离开的。
荣凌岚没有再言语,也不再搭理他,径自出了营帐。
罗皓明站在南宫珣的身侧,思虑半晌道:“殿下,属下倒是觉得这位凌岚姑娘是一位可造之才,原本以为她只是个弱女子,没想到她与一般的女子竟还不同,她……聪慧过人,又不忸怩作态,给人的感觉很好。”
南宫珣听了他的话挑眉道:“这才过了多久,你这心里想的挺多啊,胳膊肘还知道往外拐了?”
罗皓明脸色一僵,径自说道:“殿下,属下这也是为您着想啊,您要不还是找个机会帮她把毒解了吧,这样她也能听话些,对您没有那么多的怨念。”
南宫珣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危险,“你觉得放风筝时,线被人牢牢抓在手里好,还是断了线的风筝好?”
闻言,罗皓明没有再言语,显然是听懂了他的话。
“时机成熟之后,本王自然会给她解毒,现在……为时尚早。”南宫珣的眼睛微微眯了眯,瞳孔中闪烁着莫测的光芒。
荣凌岚出了营帐之后便独自一人往王府的方向走着,方才跟他们一块出来,路程她已经认的差不多了,所以便想独自一人散一会儿步,最近一直待在王府中,实在将她憋得有些无聊。
那日匆匆忙忙的到了陵州城,都还没有好好的逛过便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也好趁此机会逛一逛,顺便找机会查一查萧家的事。
南宫珣会不会帮她解毒,她的心里也没什么底,只是觉得想要靠近那个人是难上加难的,虽说这阵子在他的身上感受到了莫名的熟悉之感,但是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她的心里更是没底,并且自己内心深处并不想以那样的理由去靠近一个这样危险的人,但是南宫珣的逼迫,只能让她暂时妥协。
南宫珣虽然经常笑脸相迎,但是她心里自然明白此人不是个省油的灯,只是那个人……为何会帮他,这倒是她有些疑惑的点了,他看起来并非像是那么容易受人操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