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她的话刚落下,手掌便被那人握住了,力度很大,握的很紧,片刻后,才沉沉的开口道:“你只想着他们,为何不想想自己,你毕竟是一个女子,不必将自己想得有多胸怀宽广。”
虽说是责备她的话,可是她听着却并没有感觉到有多难受,反而心中涌起一丝的轻颤,“我……我之前毕竟答应过他们,而且……他们如今也是身陷囹圄,我于心不忍,毕竟是南燕的将士们,保家卫国,老百姓还指望着他们活着呢,若是他们自己的性命的护不住,又怎能去护住老百姓呢。”
手掌被他握着,原本他的手上便沾染了不少的血迹,这般被他握着只感觉到阵阵的滑腻之感,不知为何,她的耳后微微的发起了热来。
云锦半晌没有言语,只是一双深邃好看的眸子静静的注视着眼前的人,睫毛轻颤,眼神中划过一丝柔软。
荣凌岚刚一抬眸便对上了他的眼神,虽说此刻看不清他全部的面容,但仅仅是这一个眼神,便让她的心里微微的轻颤起来。
隐隐约约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了一个人影,便是几日之前梦中莫名其妙梦到的那个人,心中越发有一种预感,这个人……与他很像,可是他们……
她将手掌从他的手中拿了出来,避开了他的眼神,“你受伤了,我们先回去吧。”说着便扶住了他的胳膊,预备往军营的方向走去。
云锦并未再制止她,只是方才很明显的感觉到她避开了眼神,那一瞬的眼神划过之时,让他察觉到了一丝异样,似乎……在通过他的脸看着别人。
压下心头的不舒服,跟着她进了军营。
刚一进军营,南宫珣和秦玉臻便迎面走来,看了云锦一眼,眼神中有疑惑。
“凌岚,你去哪了,怎么这么久,他是什么人?”秦玉臻警惕的看着云锦道。
忽然想起之前他见他们的时候,都是戴着幕笠,如今用黑布蒙着面,他们应当是没有认出来,就连南宫珣的眼神中也划过一丝的狐疑。
荣凌岚道:“他是云左使,我们……闯了蛮夷的军营,他为了救我受伤了,此刻需要包扎。”
“云左使?”秦玉臻疑惑的看了云锦一眼,又看向南宫珣。
“王爷,我的声音你还认不出来么?”云锦低声的开口道。
声音刚一落下,南宫珣便立即道:“凌姑娘,快将他扶进去吧,招军医医治。”
“不必了,有她即可。”南宫珣刚要吩咐,云锦便截住了他的话。
“可她……毕竟是女子,不太合适吧。”秦玉臻看着荣凌岚担忧道。
“玉臻姐,没事的,我之前也懂一些医术,医者眼里不分男女。”荣凌岚淡笑着道。
毕竟人家都有意指她了,且这次也是因为救她而受伤的,帮他包扎伤口,应当也没什么,她在心里这般安慰自己,忽略了内心深处产生的一丝担心。
见她都这么说了,旁人也不好再说什么,便让人在营帐外守着,需要什么便尽管吩咐,荣凌岚迅速将他扶进了营帐。
南宫珣看着那二人的背影,若有所思。
将营帐中的人都禀退了,偌大的营帐中就只剩下他们二人。
二人都未曾言语,气氛显得极其安静。
荣凌岚从一旁拿过药箱,坐到了床榻边,先将可见的伤口一一包扎了,到了后面,她犹豫片刻还是开口问:“你……还有哪里有伤口,要将外衣脱下来看吗?”
刚一说出口,荣凌岚便感觉到空气中流动着一抹尴尬的气息,她……怎么好意思说出这种话来?
察觉到她眼神中划过的一丝不自然,云锦的眼眸微弯,眉头微蹙道:“我也不知,就是觉得浑身都疼,伤口……应当在胸口吧。”
“胸口?”荣凌岚疑惑道。
云锦缓缓地点头,眼神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的脸。
荣凌岚虽犹豫,但还是伸出纤细白嫩的双手,到了他胸口的衣襟处,垂着眸子,内心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
她原本便是一个法医,男男女女的身体不知见过了多少,这些……应当都是不在话下的,可是……这会儿尴尬的气氛又是怎么回事?
这种感觉莫名的有些熟悉,她忽然想起当时与那个人相处的时候,也是这样奇怪的氛围。
“要不你自己解吧。”片刻后,她开口道。
云锦将受了伤的手腕在她的面前晃了晃,“手……不大方便。”
“另外一只手呢?”
云锦雷打不动道:“胳膊似乎是伤了。”
荣凌岚认命的帮他解外衣上的带子,咬了咬牙,尽量不去想那些奇怪的场面,三两下便将他的衣裳脱了下来。
荣凌岚暗暗的咽了咽口水,他的皮肤虽然白皙,但身上却遍布着不少的伤口,新旧皆有,那些旧的伤口或是结了痂,或是已经长成了疤,遍布在他的身上,大都是刀剑割的伤口。
她怔愣片刻便赶紧取来药箱,帮他那些正在流血的伤口上着药。
到底是经历了什么,让他的身上有这么多的伤口?
这些大大小小的伤口……还有那些处理不当而引起的旧疤,这样添在他原本完美无暇的皮肤上,显得很是突兀。
似乎注意到了她情绪的变化,他眼眸中的戏谑之意转瞬即逝,他抬手正要拉过衣服,她却按下了他的手制止了,“还没好呢,你着什么急?”
云锦语气平淡道:“不必了,都是些皮外伤而已。”
荣凌岚手上的动作微顿,自然听出了他语气中的情绪,有些不明白他为何突然转换了情绪。
“你……怎么了?”
荣凌岚抬眸注视着他的眉眼,此刻离的近了才发现他眉尾之处不知何时多了一道浅浅的疤痕。
云锦自然注意到了她的眼神,迅速将衣服穿好,将脸颊转向了一边,“包扎好了,你出去吧。”
闻言,荣凌岚不由得皱了皱眉,他方才那眼神……难道是对自己身上的疤痕……
她缓缓地走到了他的面前,直视着他那一双幽深的眼眸,“眉尾的疤痕什么时候多出来的?”
她隐隐记得两年前的时候,见过他蒙着黑布的样子,当时他的眉眼完好,似乎没有这么一道疤痕,难道是在这两年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云锦眉头紧蹙道:“这不该是你问的,出去。”
他的声音凉意十足,仿佛与方才判若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