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奴婢便更没有什么要对大小姐您隐瞒的了，之前还一直碍于我爹的这件事，对您有所保留，可现在……”湘竹欲言又止，脸色并不怎么好看。
“之前便听说过大小姐与夫人之前有隔阂，奴婢多少也猜到了一星半点，眼下……大小姐有什么话便尽管问，奴婢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湘竹抬眸，直直的看向荣凌岚，神色坚定，与方才判若两人。
荣凌岚心下暗喜，看来这步棋……她还是走对了。
她并没有立即询问她们萧氏的事情，而是先将她们放了回去，继续待在萧氏的身边。
晚宴之后的第二日，南宫晔上完早朝之后照例去给皇后请安，他到的时候，皇后刘氏正在昭宁宫外的池塘边喂鱼，神色淡漠，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南宫晔过来，她都未曾发现。
直到南宫晔请安的声音一出，她才回神，只是淡淡的扫了他一眼，随口应了一声。
南宫晔起身后走到了她的身旁，看了一眼池塘中的几条小鱼正在抢吃食，瞬间将池塘中的水搅得有些浑浊起来，见状，他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你可知道为何这些鱼儿如此喜欢争抢？”刘氏即便不抬眼也能料定他此刻的面容，缓缓地开口问。
南宫晔沉吟片刻道：“许是担心自己吃不饱吧。”
“本宫方才已经撒了很多的鱼食了，奈何……那些鱼儿太过不知好歹，总喜欢抢那么其中一个的食物，都是鱼食，能有什么区别，你说呢？”刘氏缓缓抬眸，转向了南宫晔的脸上，双眸淡淡的注视着他，等待着他的回答。
明明只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问题，没想到母后看起来似乎很重视这个问题，他只得开口道：“或许……它们觉得那其中一个鱼食比较新鲜，都想尝尝吧。”
刘氏嗤笑一声道：“新鲜？只是这新鲜必定维持不了多久，身在这浑浊的池水当中，谁又知道它是最新鲜的？不过只是一时的兴趣罢了，这鱼食……最终也是要入腹的。”
南宫晔未曾再言语，总觉得母后这番话当中藏有言外之意，他与母后之间也鲜少有交流的时候，母后对他既严厉又疏远，却总会指点他该如何做才能安稳的保住自己的地位，将来好成为一国之君，所以他对于母亲，一向都是尊敬爱戴的，却并不像宫中其他的皇子同母亲之间那么的亲密。
他们之间则像是……有亲情牵绊的……上下级。
刘氏将鱼食放到一旁，随意的拍了拍那双细嫩的双手，扫了他一眼道：“如今你还在为那些儿女私情所困扰，你自己心里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时候吗？”
其实早在晚宴上他便猜到了母后会责备他，这次过来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只是没想到母后会以那样的开头来训导他，没有明说，但是他却读懂了她话中的意思。
她的言外之意便是，将他比作鱼儿，将……她比作鱼食，天下的女人没有什么不同的，不要只图一时的新鲜感。
“母后，孩儿知错。”他立即拱手认错道。
“你知错？你若是知错便不会在晚宴上那般为她说话，你可不要忘了你们如今的身份，你……已然错过她了，既然错过了便由她去，在殿上那般一闹，便是要所有人都知道你堂堂一国储君，竟然为了一个女子那般自降身份吗？”刘氏上前一步，站在他的面前语气严肃道。
南宫晔垂头不语，脑海中一闪而过的便是那日她在殿上的情景，以及她所说的那一番话，此生……愿夫君只有她一人，而他已经……
一想到这里，心中便是愈发的烦躁，他身为一国储君，而这些……都是无法避免的，母后…也不会容许。
有那么一刻，他竟生出了一丝的恻隐之心，若他不是太子，又是一番什么光景？
但他知道，这不可能，母后为他从小到大操了多少的心，这条路……他是必定要走下去的，无论结果如何，为母后，也为他自己，只是他不甘愿放弃那个人，好在，她心里还没有装下别人。
“你在想什么？怎么不说话了。”见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刘氏不悦道。
迅速回神，“母后，孩儿…孩儿只是觉得既然她回来了，也该回到自己原本的位置上。”
“所以呢，你打算将她娶回来坐那太子妃之位，将荣婉若降为侧妃？”刘氏显然是不同意的。
南宫晔没有吱声，便是默认了这个想法。
刘氏讽笑道：“她荣凌岚是有多大的面子啊，还需要别人给她让位，你将荣婉若娶回来也有两年了，她当了两年的太子妃，如今就因为你想娶她表妹，她便要退位让贤吗？据我所知，她这两年还算安分吧，无缘无故便被降了地位，你让其他的嫔妃怎么想？”
“不要让本宫一再的提醒你，你该做什么，如今你七弟的地位与以往再也不同了，这你也是有目共睹的，之前本宫便说那贤妃不是个省油的灯，如今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将你父皇的心拉了过去，连带着他对那个病秧子都开始重视起来了。”一说到这里，她那双原本冷静的双眸便变得锐利起来。
南宫晔沉吟半晌道：“说来那贤妃还是从丞相府进宫的，之前一直都不如何得宠，只是在两年前，她那场病之后，便开始得宠起来了，难不成是……丞相吩咐了她什么？”
“一说到这本宫便想起来，之前你曾与他比试，将他打伤之后，他的身子便落下了后遗症，许久未见恢复，上朝也是断断续续的，你父皇对他也是过于宽容了，连规矩都不讲，这般自由散漫像什么话。”
“再者，他已到了当朝首辅的位置了，他还需要什么？”刘氏转而疑惑道。
“母后，人的欲望一向是没有止境的，他的位置也不过是承袭了他父亲的爵位，父皇对他自然也是顾及着他父亲的颜面上，毕竟……他的姑姑，老丞相的妹妹还活着。”南宫晔眼眸深邃，脸色阴郁，不知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