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婉起身语气温和道:“还不是因为凛儿的事,这孩子脑子不机灵,起先请来的教书先生如何都教不会他,前几日去太学院也不知怎的忽然就开窍了,说是那个叫做姓秦的司业很和他的眼缘,教过的东西也都一一记住了,臣妾还为之一振呢。”
闻言,皇帝便将视线转向了一旁的南宫凛,眼神中有探寻之意,然而南宫凛则是很快将眼神挪到了一边,似乎…不怎么愿意与这个父亲有什么眼神上的交流。
见他态度有些冷淡,沈玉婉忙扯了扯他的衣袖提醒,他才转过身子面向皇帝,只是依旧未曾言语。
皇帝似乎已经习惯了他这样的态度,不仅没有生气,还笑了笑道:“听你母妃这么说,朕倒是也有些好奇你到底学到了什么,你可愿意背上一段最近学的?”
南宫凛的眉头不着痕迹的皱了皱,态度看起来也有些迟疑,沈玉婉则是恨铁不成钢的低低唤了一声他的名字。
半晌后,他才有些不情愿的开了口,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就已经将最近学的东西都背了个遍,并且十分的流利,在这的不仅只有皇帝一个人为之惊讶,原本正沉浸在自己思绪当中的南宫晔也是缓缓抬手了眸子,看向了那个态度冷淡,但眼神中却闪着异常亮光的少年,一时间竟觉得他身上异样的感觉有些刺眼,以往……他都不曾注意过他的,原来…父皇对他态度的转变,不是没有原因的。
皇帝怔然了半晌才道:“贤妃,你方才说…是秦司业教的他?”
闻言,沈玉婉忙点了点头道:“是,若是臣妾没有记错的话,那个秦司业应当是秦太傅府上的嫡孙,看来当真是继承了秦太傅博学多才的血统啊。”
皇帝沉默片刻,似乎在回想着什么。
沈玉婉忙岔开话题道:“那么陛下觉得……凛儿的功课如何?”
皇帝回神,点了点头称赞道:“确实是有些作用,没想到…他还能有这本事,看来之前朕倒是小看了他。”
沈玉婉接话道:“他毕竟是秦太傅的孙子,不会差到哪里的,之前那些事说起来也不算是什么大错,自然不能否认人家的才气的,您说对吗陛下。”
皇帝的眼眸微抬,审视一般的看着她道:“你今日来倒是夸了不少那孩子,可是有什么事?你直说即可。”
沈玉婉稍作犹豫道:“实不相瞒,的确是有一件事想求陛下。”
听她这么说,皇帝脸上的神色也稍有缓和,而这一切也都一一落入了站在一旁的南宫晔的眼里,对他们的态度…与对他相比,判若两人。
“凛儿甚是喜欢那位秦司业,臣妾想着既然秦司业能够在学业上帮助他,何不…请秦司业来做他的先生,这样他也能上进些,臣妾的这个要求或许有些过分了,若是陛下为难的话……”
“这有何为难的,只不过是调遣一个人的事而已,你难得有求于朕,朕也会尽量满足你。”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皇帝半途截了过去。
听他这么说,她将视线转向了身侧的南宫凛,微微的笑了笑。
“他祖父当年是朕的太傅,如今让他的孙子来继续教授皇子,也是理所应当的事,只要凛儿的学业有所进步,那些都不算什么,回头朕便吩咐下去。”皇帝答应的很是干脆,殊不知一旁久久未曾言语的人脸色却变得极其的僵硬。
父皇何时对他那么有求必应过,更没想到原来是宫中最不受宠之人如今竟然一跃成了父皇手中的宝,这是他如何都没有料想到的事情。
他将眼神缓缓地挪向了那个笑靥如花的女人,眼眸渐渐变得幽深起来。
“如此便多谢陛下抬爱了,臣妾感激不尽。”沈玉婉淡笑道。
“谢什么,朕是他的父亲,为他做这些也是理所应当的事,之前…因为一些原因冷落了你们,这孩子对朕自然还没有交心,朕也能理解,只是…朕还是希望你们能够放下过去。”他说着,眼神不时的扫向南宫凛。
南宫凛垂着眸子,藏在衣袖中的手下意识的握紧,似乎并不怎么愿意做什么反应。
沈玉婉见状,忙将他的身子拉到了皇帝的面前,温声劝阻道:“凛儿,还不赶快谢谢你父皇。”
南宫凛抿了抿嘴唇,半晌未曾言语,皇帝便开口道:“罢了,不难为他了,总得有一个适应的过程。”
沈玉婉歉意的朝着他点了点头没有再吭声。
几人的互动完完全全的落入到了另一个人的眼里。南宫晔此刻的心里五味杂陈,他何曾见到过这样的父皇,有着十足的耐心,温声软语的对另一个人说话,与方才对他的态度形成了强烈的对比,这让他的内心深处顿时感觉到一阵急速涌上来的危机感,这种危机感……使得他不得不重新审视眼前的父皇,以及七弟。
三人似乎已经完全将他晾在了一边,沈玉婉最先察觉到这一点,忙打着圆场道:“殿下,实在不好意思,打搅到你了。”
南宫晔迅速回神,朝她礼貌的笑了笑道:“无妨,原本我也没什么事了。”
沈玉婉笑了笑道:“陛下,我们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您既然应承了,便没什么事了,臣妾也不好打搅您同太子殿下议事,这便退下了。”说着也未曾等他应声便拉着南宫凛退离了御书房。
皇帝正要言语,却没来得及开口,见他们速速离开,也没有要多留的意思,不禁有些失望。
“父皇,七弟对您似乎有些冷漠了。”南宫晔试探道。
皇帝叹了一口气道:“之前对那孩子过于疏远了,如今他有这样的反应也能理解,他怨朕,朕无话可说。”
闻言,南宫晔的眼眸再一次深沉了几分,一闪而过的阴翳让人无从察觉。
“虽说他之前是众位皇子里最不受宠的那个,但终究也是您的儿子,并且您现在也在尽量的弥补他,他着实不应该对您这般冷漠。”南宫晔道。
皇帝道:“罢了,这事不提也罢,说起来你是他的兄长,他年纪还小,日后你也多帮衬着他些,你们年轻人在一起交流总是要比朕这老头子要管用的多。”
虽然心底不满,但是南宫晔仍旧点了点头应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