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见他语气坚定，身后还明晃晃的跟着一些带刀侍卫，便没有再阻拦。
“就这样放那女子离开了吗？可她的确形迹可疑啊。”一人在他们离开之后忙开口道。
“有顾大人保能有什么办法，总不能与他硬碰硬，没看到他身后跟着的侍卫吗，那可是陛下亲自派遣给他的，都可以跟着他在宫中随意行走了，这大理寺卿我们是惹不起的，否则随意给你安上一个罪名，这辈子便折在大理寺，再无翻身的机会了。”他们的领头人道。
“这大理寺卿倒也是个狠角色，看来今日这事恐怕还需同太子殿下禀报一番。”另一人道。
顾攸宁扶着红袖的身子上了马车，扶她坐下之后便发现手掌上沾染了不少的血迹，他拿过布巾随意擦了擦，之后又立即拿过药箱，正要动手时，红袖咳嗽了两声，他才隐隐意识到身份的问题。
但见她胳膊处的伤口不停的往外渗着血，便欲抬手伸向她的胳膊，只是手掌离胳膊处还有一寸距离的时候，他的手腕突然被一只带血的手紧紧的握住。
他下意识的抬眸看向红袖的面容，只见她艰难的睁开了双眸，声音虚弱道：“顾大人，快…送我去见主子。”
听她声音虽虚弱，但透着着急，受了重伤握着他手腕的力度也并不轻，可见事情的严重性，“发生什么事了？”
“此刻没有功夫多说，再耽误下去，荣姑娘恐怕性命不保。”红袖面色焦急道。
闻言，顾攸宁的面容闪过一抹担心，随后立即掀开车帘，唤了一人进来。
“大人有何吩咐？”那人拱手道。
“去通知傅丞相，便说荣大小姐遇险，速速动身。”顾攸宁言简意赅的吩咐道，那侍卫也不犹豫，即刻便跳下马车，迅速消失在了黑夜里。
“那人是谁？是否可信？主子那边……”红袖焦急的一连问了几个问题，顾攸宁直接答道：“你觉得我会把不信任的人放在身边？”
红袖这才松了口气，后知后觉的松开了他的手腕。
顾攸宁收回手臂之后，无意识的转了转手腕，嘀咕道：“受伤了力气还这么大。”
红袖歉意的看着他道：“顾大人，方才多有冒犯，对不住。”
顾攸宁随口道：“罢了，看你受伤不跟你一般见识，只是你这身上恐怕不止这一点伤口，若是失血过多的话，恐怕你便没命回去见你家主子了。”
红袖垂眸打量了一眼自己这一身，衣裳已被剑划的皆是痕迹，而且方才若非是她拼死救她并创造机会让她离开，恐怕她是真的没命活到现在了。
“此番多谢顾大人出手相助了，红袖感激不尽，日后定然铭记于心，并报答于您。”红袖道。
“锦离倒是将你们都教的知书达理，只是都已经这个时候了，便没必要再客套了吧。”顾攸宁看了一眼她的伤口，掩饰担心道。
“是，烦请顾大人先背过身去。”红袖忍着疼痛道。
“背过身？为何？”顾攸宁疑惑道。
红袖的眼里闪过一抹不自然，“属下在处理伤口的时候不习惯有男子盯着，希望顾大人不要介意。”
这话一出，顾攸宁原本面不改色的脸顿时红了个底朝天，想也不想的便背过了身，“其实…你可以……”寻求我的帮助的。
毕竟她一个女子，伤的这么重，恐怕连手都没有力气抬起来了，只是他若是说这话又显得很奇怪，红袖虽说只是锦离的一个贴身侍卫，可是……也是个女子，总觉得这么做不地道。
这样一想，他便没有再多言，只是一直面对着马车壁，心情有些怪异，身后还传来了药瓶碰撞的声音，布料…撕裂的声音，以及…浓烈的血腥味。
或许是没有亲眼看到这一幕，听觉神经便会过于敏感一些吧，直到听到药瓶掉落下去的顿响，他下意识的转过身子，便见她已经将那身血衣脱到了一边，露出了…白皙的皮肤，只有一块红色的肚兜来遮挡大片的肌肤。
只是那肌肤上几乎是伤口纵横，她只顾着处理一边的伤口，另外那些伤口自然晾在外面，并且还在一直往外渗血。
“你…你看什么？！”红袖忙伸出双臂护住了自己晾在外面的身子，声音听起来有些许紧张。
顾攸宁方才忘记了反应，此刻面对如此尴尬的场景竟然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我…我那药瓶可都是在上好的瓷器铺子订做的，被你这样一摔可就用不成了。”说着便蹲下身子去捡那地上的瓷瓶，吓得红袖连连退避，脸上更是一片的惊慌失措。
正蹲下身子便见那血迹正好滴在了他的手背上，透凉。
不知为何，脑海中下意识的便闪现了方才她惊慌失措的那个模样，以前只见她总是面无表情的护在锦离的身旁，不苟言笑，行事刻板，那个模样…倒是他第一次见。
红袖也察觉到了不对，忙拿过一旁的手帕去擦拭他手背上的血迹。
“大人，我…我还是回去再包扎吧。”说着便要去拿那身血衣，面容窘迫无比。
顾攸宁也不知怎的，按住了她的手，顷刻间二人的视线不自觉的对上。
红袖则是目光怔然的看着他，而他的脸颊下意识的红了红。
“等你回去，这血都流干了，我可不想托个油尽灯枯的人交给锦离。”说着将她的血衣扔在了一边，拿过了药瓶便要给她上药，尽量将自己的眼神转向一边。
红袖依旧没有将手拿下来，而是戒备的看着他道：“大人，这…恐怕不妥吧，这不合礼数，还是我自己来吧。”
“自己来？还像方才那样将药瓶扔在地上？”其实并不是药瓶，而是她已经失血过多，再耽误下去，恐怕会有生命危险，与其去想那些有的没的，倒不如快些将伤治好。
“看不出来大人居然是这般小气之人，竟然会因为一个药瓶……如此斤斤计较。”红袖有些恼羞成怒道。
“随你怎么说，此刻也不是成口舌之快的时候。”说着便摸索着给她上药。
红袖在一旁看着他如此模样，侧着面容，只能看到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心中居然莫名有些悸动。
“反正看都看了，你…你也别这样磨蹭了，转过来吧。”红袖想了想还是开口道。
顾攸宁缓缓地转过眸子，对上了她的面容，“你…当真不介意？”
红袖故作面容淡然道：“皮囊乃是外在，没什么可在意的。”说着便将视线转向了一旁。
顾攸宁没有再吭声，心无旁骛的帮她处理伤口，望着身上那大大小小的伤口，心中不免有些心疼。
“你…你毕竟是个女子，爱惜自己一点吧，我还从未见过哪个女子身上这么多的伤口呢。”顾攸宁悠悠的道。
红袖心中一滞，岔开话题道：“照大人这话的意思，该是见过不少女子的身体了，大人果真是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啊。”
顾攸宁忙解释道：“你说什么呢，我可是很洁身自好的，只是有些惊讶而已。”原本是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没想到却让她误会了自己。
误会…何时会在意她误不误会了？
“惊讶什么，我们都是为别人而活着，早就过惯了刀口舔血的日子，对于这些也是见怪不怪了，是大人过于小题大做了。”红袖的声音听起来略微有些惆怅。
“看来寻得空还要同锦离说说，对你们好点，真让人心里不舒服。”他嘀咕着。
红袖像是被戳到了痛点一般，“主子也不容易，大人若是不舒服便眼不见为净吧。”说着便推开了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