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川垂眸看了尚文悦一眼,后者眼神坚定,继续劝道:“出去吧。”
陆景川讽刺地轻哼一声,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传出:“到时候被欺负了别找我来哭,我可不会为你出头。”
说完,陆景川扫了吴美欣一眼,便转身大步离开。
虽然只是一眼而已,可是吴美欣还是从陆景川的眼神中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
她的指甲深扎进掌心的肉里,对于陆景川提防她的这一举动恨得心头滴血。
尚文悦那个女人就那么重要吗!
陆景川一走,尚文悦冲着他的背影吐了吐舌头,不帮她出头就不帮她出头,她自己也可以。
管家也退出去了,出去时带上了门,房间内就只剩下了尚文悦和吴美欣,还有陆老爷子三个人。
陆老爷子率先打破了沉默,对尚文悦说道:“文悦啊,叫你上来,其实是想让你跟美欣道个歉。”
“什么?”尚文悦的反应有些迟钝 ,一时没缓过来,等明白了情况以后,她才脸色难看的反问陆老爷子:“我为什么要和她道歉?”
此时此刻,若是还要她强撑笑容的话,那么不好意思,她做不到。
尚文悦没有跟吴美欣继续追究就不错了,现在居然还要求道歉,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陆老爷子见她面色不爽,也拧起了眉头,沉声道:“毕竟美欣和景川是先定下的婚约,你后来插足,是你的不对,你也欠美欣一个交代,让你道歉不应该吗?”
在吴美欣面前,陆老爷子对尚文悦的那点好感度根本发挥不出来,说实在话,他还是比较中意吴美欣这个儿媳妇。
尚文悦咬着下唇,只觉得被羞辱。
而吴美欣就坐在一旁,用一种得意洋洋又鄙夷嘲讽的目光看着她,还张了张嘴,给尚文悦对出来一个口型:“跟我斗?你还太嫩了,贫民窟里出来的丑小鸭。”
尚文悦沉默着不说话,脸色也不对,气氛很是僵持,陆老爷子更加不满了,厉声催促:“愣着干嘛?美欣等着你道歉呢!”
尚文悦冷冰冰地看了一眼吴美欣,又看看陆老爷子,知道自己胳膊拗不过大腿,今天若是不道歉,事情就没完了。
可她何罪之有?就得被安上插足者的身份。
估计这一次她又得替陆景川背黑锅了,斟酌了片刻,尚文悦才不情不愿地挤出一句:“很抱歉。”
吴美欣却很惊奇的样子,“啊”了一声,然后紧接着很不好意思地说:“你说得太小声了,我没有听见,可以麻烦你再说一次吗?”
在陆老爷子看不见的地方,吴美欣朝尚文悦邪恶一笑,似乎是存了心想整她。
尚文悦深深呼吸了一口气,不停的在心里告诉着自己,不能发火,不能发火,不能发火!
然后又扯了扯嘴角,一字一句地道:“对!不!起!”
这一次,声音可大了,可是一点儿诚意都没有。
这下,吴美欣的神情又变得为难起来了,有些无辜可怜地问:“尚文悦,你是不是很不愿意和我道歉呀?如果是这样的话,这样的道歉我宁愿不要……我不想强人所难。”
哟哟哟,瞧瞧听听,这话说的,如果有机会的话,尚文悦真的很想亲手将影后的奖杯颁发给吴美欣。
吴美欣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摆明了是要和尚文悦追究到底,陆老爷子也对尚文悦沉了沉脸色,道:“文悦,既然道歉就诚心点,这么敷衍像什么样!”
矛头又对准了自己,尚文悦一股火都快要抑制不住了。
但是想了想,她不能再给陆景川添麻烦了,忍过这一个月,管他什么陆家 ,管他什么吴美欣,通通都是浮云,尚文悦的心情才好转了一点。
强勾出来一抹笑容,她深深呼吸一口,很是诚恳地对着吴美欣道:“对不起,吴小姐,我对你感到深深的抱歉。”
吴美欣闻言,轻哼了一声,浑身上下都弥漫着一股高高在上,对于尚文悦不屑的气息。
尚文悦捏紧了手,头一次觉得自己的脊背这么难以停止。
“既然你跟我道歉了,那我也就不追究了,我还想陪陆爷爷说一会儿话,能不能麻烦你出去?”吴美欣笑得灿烂,却只有尚文悦一个人看得见她瞳孔伸出的那一抹剧毒。
陆老爷子这时也发话了:“好了,尚文悦,你出去吧。不过,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自己要清楚。”
下逐客令之前还得一番警告,尚文悦自嘲地笑了笑,什么都没应答就转身离开了。
她有些无力地合上门,心中又怎会不知道陆老爷子是什么意思,无非就是告诫她不许将这件事情告诉陆景川罢了,免得陆景川又找吴美欣和老爷子的麻烦。
算了,她忍。
尚文悦一离开陆老爷子的房间,就回到了一开始进陆家时陆景川给她安排的那间房间中。
里面已经没有她的东西了,唯一残余的大概就是她初入陆家时曾在这个房间中留下的不安与忐忑。
时隔一段时间,尚文悦重新来到这里,心中百感交集。
她缓缓地躺到了床上,紧紧闭上眼睛。
她不想下楼,也不想回陆景川的房间里去,此时此刻,她不想见到陆家的任何一个人。
尚文悦也无处可逃,就连这个房间,她也只能呆上一会儿,因为陆景川得知她从陆老爷子房间里出来了的消息以后,很快就会找上来了。
陆景川得确保她有没有受欺负,一方面保全他自己的颜面威严,一方面他若不护着她,那她这个挡箭牌的存在也没有任何意义。
尚文悦心里都懂的 ,她是他的一个工具。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中莫名就升腾起里一股悲哀的情绪,手指紧紧地捏住了床单,尚文悦紧咬着牙关,才让自己的情绪不往外溢出。
是因为这些日子来陆景川对她太过好了么?
也的确,这个毒舌冰冷的男人似乎也不似一开始时对她那么恶劣了,有时反而处处为她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