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川紧抿起唇了,忽然知道为什么这个女人总是对自己有着这样的误解了。
他沉了沉脸色:“你什么时候挨打的?被打了也不会来找我吗?”
“就你走了以后啊,谁知道那么倒霉,在路上都能碰见吴美欣,而且我还手了,她也没讨到什么好处,跟你说就弄的好像我存心打小报告似的。”
陆景川眼底湛寒一片,如淬了碎冰,死寂了几秒钟之后,他方淡淡的开口,一字一句道:“尚文悦,你记住,你有这个权利打小报告,明白了吗?”
他突然的话让尚文悦迟钝得有些反应不过来,足足过了好几秒后,尚文悦才后知后觉地抬起头来:“啊?什么意思?你是在说你会帮我出头吗?”
陆景川点了点头:“你要这么理解也可以。”
尚文悦是他的人,陆景川怎么也没想到,吴美欣居然把手伸到尚文悦的头上来了。
即使他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情绪来,尚文悦还是从陆景川紧皱的眉宇之间看出了这个男人现在的心情似乎不太好。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理,尚文悦摆了摆手,想要把事情化了:“好了,没关系啦,你没有像我想象中那样护着吴美欣就好了,反正我也还手了,大不了我以后找个机会再把她打一顿。”
这么粗俗浅显的话,大概也就只有尚文悦说得出来了。
她的大大咧咧又何尝不是另一种变相的倔强和自我保护。
陆景川凝望着她,心底没来由多了几分心疼和怜惜。
似乎是鬼使神差的,他就伸出了大手来,在尚文悦的头上揉了揉,喑哑的嗓子低沉磁性:“好了,你在我身边的一个月,我不会让人伤害到你的,这一次是我很抱歉,对不起。”
头顶被揉的乱糟糟一团,尚文悦也出奇的没有再跳脚,反而愣愣然地看着陆景川。
堂堂陆家的陆景川,居然也会有给人道歉的一天?
尚文悦嘴角已经压不下一点点上扬的弧度了,那种被保护的感觉油然而生,她绽出了一抹灿烂笑容,夺目得几乎耀眼:“嗯!那我就接受你的道歉喽,今后的日子里就麻烦你罩着我了。”
“噗嗤。”陆景川轻笑一声,本来多好的气氛,却三两句话就被尚文悦搅乱,但是却莫名多了几分和谐。
她无奈地望着尚文悦,只见她俏皮一笑,倒是很会顺着杆子就爬,趁势就指着一旁的沙发道:“那你今晚睡沙发,我睡床。”
看着角落中的沙发,陆景川眸光意味深长:“你让我睡沙发?”
陆大总裁生来这么大就没有睡过沙发。
尚文悦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说:“是啊,你刚刚不是说要罩着我吗?男女授受不亲嘛,你就从睡沙发开始吧。”
得,这个女人还挺会借东风的。
陆景川摆了摆手 ,也不和她计较,只说:“行了 ,我今晚去书房,你自己小心点,别露馅。”
说完,他就拿了自己的衣服,在尚文悦感激的目光下离开房间了。
陆景川一走,尚文悦就露出小狐狸一般的得逞笑容,直接往大床上一扑,兴高采烈地滚了一圈:“天呐,不愧是陆家的床,就是软!”
抱着被子,尚文悦心满意足地蹭了蹭,总归不用跟陆景川在一个屋里睡觉,怎么想心里怎么舒服。
然而,陆景川在一离开房间以后,英俊的面孔上就浮上了一层冰霜。
他来到书房,掏出了手机,亲自给家庭医生拨了一通电话:“开一些消炎和创伤药,还有一些祛疤的药。”
家庭医生唯唯诺诺地在电话那头应声之后,陆景川就挂断了电话,转而又拨打了另一个号码。
是打给他的秘书关佳茵的:“查一下今天陆氏旗下开在城南的法国餐厅附近的监控录像,尽快发到我的邮箱。”
大晚上的,关佳茵突然接到任务,还有些奇怪:“总裁,要那些录像做什么?”
陆景川却语调一冷:“别问这么多,尽快给我。”
然后就挂断了电话,留下一阵“嘟嘟嘟”的回音给关佳茵。
关佳茵没办法,只好从床上爬起来收拾收拾,去办事了。
陆景川坐在书桌面前,微阖着眼睛,书房内没有开灯,唯一亮着的那盏落地灯发出暖黄的光线,依稀能勾勒出他硬朗的轮廓立体分明,刀削斧凿很是精致。
陆景川屈指一下一下地在桌面上敲击着,脑海里一帧帧跳过尚文悦今日来所有的怪异举动。
他是没有想到自己率先离开却让她落得被吴美欣欺负的地步。
而吴美欣,这一次也踩在了他的底线之上。
因为陆景川的退婚,吴家近来在生意场上也常常故意和陆氏对着干,只是陆景川念在两家旧情,再加上这一次退婚理亏,所以才一直没有计较。
今日看来,这一直以来,都是他太过放纵吴家了啊。
是时候该敲打敲打吴美欣了,让她知道,什么人是她不能动的。
关佳茵办事效率很高,没过多久,就给陆景川发送了他要的健康录像。
陆景川点开看,几乎目睹了尚文悦和吴美欣在餐厅门前厮打的模样。
当他看到最后尚文悦趁着吴美欣不注意偷偷溜掉的时候,还是对这个女人深感无奈。
他明白,尚文悦不想给她惹事。
这个女人天不怕地不怕,就是一只爪牙锋利的小野猫,难得受了委屈还灰溜溜逃掉。
心中对吴美欣厌恶增添了一分的同时,陆景川在悄然间对尚文悦的歉疚也多了一分。
而尚文悦还不知道,在她隔壁仅仅隔着一墙的书房里,陆景川正看着她挨打的视频。
这个陆景川眼中的小野猫,现在已经窝在了温暖的被窝中,恬静的睡去了,哪儿还有利爪?如画般的眉眼此刻温暖柔和得不像样,分明就是一只用铠甲保护着自己的小奶猫罢了。
“嘎吱……”一声,房间的门被人悄悄打开,一丝光亮钻了进来。
只见陆景川的身影走来,站在了床前,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床上尚文悦温静的睡颜,一双眼像深秋的井,无波无澜,又深沉不可见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