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瞎说……”
沈玉很想嘴硬两句，但随即发现，好像说什么都有点欲盖弥彰的意思。
自己大半夜不睡觉跑到牛头山，又是飙车又是奔袭的，要说自己和张余檬没有半点关系，那你做这些是图个什么？
消遣啊？
沈玉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的讪讪一笑，从兜里摸出一根香烟点上，看着张余檬的身影消失在前面的拐角处，心里不免升起了很多感慨。
冲动吗？
的确有些冲动。
倒不是说救下张余檬的过程，毕竟对于沈玉而言，飙车并没有什么难度，殴打那个柳则生也只不过是顺手的事情而已，一点难度都没有。
之所以说是冲动，是因为今天晚上做的事情，和沈玉的全盘计划并没有任何的关系。
从国外回来，到姜家登门道歉，并且送上价值一个多亿的华府转让合同。
这是示弱。
而同时，沈玉则正大光明的进入了工商大学，这在很多人眼里，沈玉的登门道歉，说白了就是花钱买个平安的意思，我的态度都已经这么诚恳了，不仅登门道歉，而且还送上了一份大礼。
若是你们姜家还对我下手，那就有点太说不过去了。
而且，从某个角度上来说，若是沈玉在京城上学期间出了什么意外，那么很多人都会把目光看向姜家。
这也算是双层保护了。
而示弱之后，紧接着沈玉便展开了报复，从姜勤开始，一直到姜松云，再到姜传宇，这都是沈玉的报复。
准确的说，这些事情，早在一年前沈玉就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了。
前一天登门道歉，第二天便展开了报复，虽然沈玉也是最有嫌疑的那个，但很多人都会因为先入为主的原因，而认为这些事情不可能是沈玉做的。
这样，等同于在沈玉身上又多了一层保险。
如果按照沈玉原先的计划来说，他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默默无闻。
就现在的京城而言，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姜家，更是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沈玉。
在这些目光之下，沈玉要做的事情很简单。
默默无闻的生活，默默无闻的上学，将自己伪装成真的大学生，将自己伪装成去姜家登门道歉，并且送上价值一个多亿的华府转让合同，真的就只是为了平平安安在京城上学的学生而已。
虽然这样做会让很多人耻笑，因为这听起来就好像是在交保护费一样，而且陈家和姜家还是多年以来的仇人。
给仇家交保护费，说起来的确有些丢脸。
而今天晚上沈玉所做的事情，无论是飙车还是殴打柳则生，亦或者是最后被坤尤的人追杀。
无论是哪一件，都没有丝毫默默无闻和平凡的意思。
若是今晚的事情被那些人知道了，保不齐他们就会想到一些什么事情，若是往深处去想的话，联想到姜家最近发生的那些事情，也不是不可能的。
任何事情都是这样，只要有了一丁点的蛛丝马迹，在想隐藏就已经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
沈玉并不希望自己太早的出现在京城众人的视线内，因为如果是那样的话，计划了一年多的报复，也就只能到姜传宇这里结束了。
虽然沈玉也知道，自己不可能把整个姜家拉下马，到现在为止，自己之所以赚了这么大的便宜，其实无非就是因为出其不意而已。
而且，从姜勤开始，一直到姜传宇被纪检委带走，沈玉自己都不知道已经砸进去多少钱了。
到最后，即便是能让姜家伤筋动骨，沈玉自己的损失也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
“那个柳则生应该是不认识我的，而且他现在应该也顾不上……”沈玉弹了弹烟灰，眯着眼睛将今天晚上的事情重新捋了一遍。
然后，沈玉这才想起来自己一直忽略了两个人。
其一，就是沈玉现在身上穿的这件极其骚包的淡红色西装，它的原主人被沈玉捆绑着扔在了那辆奔驰房车里。
不知道现在他怎么样了……
其二，就是郭萍。
提到这个名字，沈玉就感觉有点头疼。
因为这一晚上遇到的所有人，也就只有郭萍是个不确定因素了，至于其他人，无论是柳则生还是那个徐晨，无论他们对外界说什么，沈玉都有办法应对。
或者也可以这么说，沈玉在把那个徐晨拉上奔驰房车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事后的应对之策。在找到张余檬，殴打那个柳则生的时候，沈玉就已经确定了这家伙不可能到处乱说什么。
然而，只有那个郭萍，沈玉没有任何信心敢保证她不会对别人说什么。
前者，无论是柳则生还是徐晨，沈玉都有办法让他们闭嘴。但是放在郭萍身上，沈玉却不敢用任何手段。
毕竟，郭萍可是沈东来的侄女，对于沈玉而言，沈东来对自己有恩。
总不能对沈东来的侄女动粗吧……
想想那个女警的火爆脾气，沈玉的两个太阳穴就感觉突突的疼。
“让林福他们查一下，牛头山上的事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有枪战也就算了，竟然还有便衣警察在旁边埋伏。”将烟头扔出窗外，沈玉摇了摇头说道。
“对了，你刚才说什么多了一件事？”沈玉忽然想起刚才张余檬下车之后，林可笑嘻嘻说的那句话。
“以前是两件事啊，你被野猪追上树，还有踩地雷，现在又多了一条啊。”林可偏了偏头，脸上露出些许可爱的神情：“你刚才在树上占人家便宜，还撒谎说什么人就在下面，少爷，你真不要脸。”
沈玉：“……”
沈玉很想问一问你是怎么知道这么清楚的，但随即一想也就知道了，林可当时肯定就在旁边不远处，甚至极有可能离的很近很近，不然怎么可能知道的这么清楚，就连说的什么话都能知道。
……
牛头山的事情，林福很快便有了答复。
让沈玉感到有些意外的是，这次之所以查的这么快，并不是因为林福和沈六他们的能力如何，而是因为牛头山的事情闹得太大了，没有人敢隐瞒这件事情。
本就是马上要公之于众的事情，林福和沈六他们只需要稍微下点功夫，基本上也就能拿到答案了。
牛头山在几年前被那四家飙车俱乐部花钱承包了下来。
这是很多人早就知道的事情，只不过，这四家俱乐部里都有什么人，却是很少有人知道。
直到林福将名单拿了回来，沈玉才知道这四家飙车俱乐部竟然有这么多人。
每一个俱乐部虽然只有二三十人，但这些人基本上都不是来自一个家族。
一共四个俱乐部，想想看，加起来足足有上百人之多，虽然并没多少人是像姜钧山那样的长子，但即便如此，这上百人加在一起的力量，也足以牵动京城某些事情的走向了。
以上，这是林福调查的人员资料。
昨天晚上到牛头山闹事的，是一群亡命徒，这是沈玉早就猜到的事情，这些亡命徒相互之间并不认识，大多数都是像李猛和李琦那样的，收了别人一大笔钱，然后到牛头山做一件事情的。
至于是谁给的这笔钱，给钱的这个人究竟想要干什么，就没人知道了。
只知道一点，他们是来闹事的，甚至他们在被抓之后，并没有丝毫隐瞒，就直接告诉了警察，他们的确是收了钱，来牛头山闹事的。
昨天晚上闹事的人大概分为两拨人。
第一拨人，属于那种街头小混混，平时经常打群架的时候动刀动枪的那种地痞流氓的类型。
他们大多数都是三五成群，衣服里面藏着一根钢管或者一把用纱布裹住的开山刀，等到时间一到，就从衣服里拿出武器冲进人群乱打一通就行了。
在警察局录的口供里，他们这些人来自于五湖四海，基本上没有一个是干净的，都是那种平日里偷鸡摸狗的事没少干的人。
第一拨人，被抓了大概有六七十个，他们昨天晚上主要负责的就是冲进观众席，无论男女老少，无论年龄大小，随即的砍杀一通，遇到抵抗的就算不把对方打死，最起码也要打个半残。
第二波人，就比较特殊了。
像沈玉昨天晚上遇到的那个李猛和李琦，还算是小人物的类型。
他们大多数都是奇人异类，要么是来自国外的某个杀手，要么就是国外某个黑手党的头目。
当然了，就沈玉而言，在看到这份资料的时候，对这两个身份有些嗤之以鼻。如果真的是职业的杀手，而且还是带枪的那种，怎么可能连一群飙车的富二代都搞不定？
如果真是某个黑手党的头目，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下三滥的事情……
这些身份，肯定都有故意夸大的成分。
昨天晚上在牛头山上，飙车的那些富二代一共有九个人负伤，死了三个。
至于观众席上的死伤数目，暂时还在统计当中，估计最少也在百人以上。
这第二波人，被抓住的只有七八个人。
“背后花钱请这些人来闹事的那人，他到底是想要干什么呢？难道就只是为了给那四家俱乐部身上泼脏水不成？那这代价未免也太大了点吧？”
坐在旁边的阴凉处，沈玉抬眼看了看操场上正在军训的学生们，有些疑惑的皱了皱眉。
这事好像有点说不过去啊。
死的那三个，基本上都不是什么大人物，以沈玉的判断，那个幕后之人花了这么多钱，应该不是冲那三人去的。
“如果单纯只是为了泼脏水的话，那么泼完之后呢？应该还要做些什么才对啊……”沈玉又重新看了一遍那四家俱乐部的成员名单，最后却还是想不明白到底想要干什么。
这件事情就有很有意思了。
在沈玉看来，不管是第一拨那些小混混也好，第二拨那些奇人异类也罢，请他们不远千里的来到京城闹事，那肯定是需要花很多钱的。
幕后之人，如此仓促的请这么多人来牛头山闹事，来给那四家俱乐部泼脏水，到底想要干什么？
之所以说仓促，是因为在沈玉看来，如果真的想要在牛头山上闹事，亦或者是想给那四家俱乐部身上泼脏水，完全可以找来更好的人选。
比如矿山里那些懂得组装炸药负责爆破的工作人员，随便做上几个炸药，在牛头山上爆炸的话，那绝对比现在这样闹的还要大。
比如找几个精通车子改装的，藏在工作人员的队伍里，随随便便在参加飙车的那几辆豪车上懂点手脚。
什么都不用做，参赛的选手自己就掉进悬崖里了。
比如找……
就在沈玉想这些事情的时候，兜里的手机忽然嗡嗡震动了起来，掏出来一看，是沈六打来的。
“老板，邓华云到了，在南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