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滚滚。
空气中的气氛变得有些压抑。
压得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这两天，因为牛头山的事情，让很多人的心情变得无比沉重。
在被抓的人员名单里面，虽然没有姜家的成员，但姓姜的却是人人自危。
不说别的，最简单的一个理由，为什么那一百多人里面，没有一个是姓姜的？
这个问题，在这三天的时间里，姜家人或多或少都听闻了一些，但凡是有点心眼的人都能看得出来，牛头山的事情时有人在背后故意为之。
可既然是故意为之，那么为什么偏偏没有把姜家算在内呢？
估摸着，除了那位幕后指使之外，恐怕不会有人知道这个问题。
姜家人在医院的楼道里坐了很长的时间，却一直没有机会进去看望姜老爷子。
虽然他们也都知道，姜明强已经住院快一周的时间了，即便他偶尔能知道一些外界的消息，即便他偶尔召集姜家人来医院说一些话，但对于外界的掌控，早就已经不如以前了。
甚至，姜老爷子知道的事情，可能还没在座的诸位知道得多。
但即便如此，他们还是不约而同的来到了医院。
这似乎是一种习惯，不知道是从那什么时候开始养成的习惯，对于姜明强形成了一种依赖，觉得无论是多么大的事情，哪怕是天要塌下来了，只要有姜明强在，一切就不会有什么事。
虽然姜钧山早就已经是家族的话事人，但从某种角度上来说，除了像姜勤和姜松云这种年轻小辈相信姜钧山之外，其他年龄大点的人，在他们心目中基本上姜家的主人还是姜明强。
以前，这个心理可能还不是很明显，尤其是到了现在，姜家接连出事，姜勤昨天在医院里才刚刚苏醒，法院的传票已经直接送到了他的病床前。
姜松云跳楼自杀，理由更是让人大跌眼镜。
一直深受姜明强疼爱的姜传宇，被纪检委直接带走双规，到现在人还没有任何后续的消息。
再加上三天前牛头山的事情。
一下子搞得有点人心惶惶。
毕竟，在座的诸位有几个屁股是干净的？年轻一辈里，像姜勤这样的纨绔子弟不知道有多少个，说白了可能就是谁玩的大一点，谁玩的小一点而已。
即便是姜钧山，在成为家主候选人之前，那也是个挥金如土的浪荡公子哥。
至于姜传宇那一辈的，虽然当官的也就那么几个，但不管官职高低，谁没做过什么事？
虽然经商的也没多少个，但如果仔细算一算，又有谁的公司刚开始起步的时候没有捞过偏门呢？又有谁的公司，税务是真的清楚呢？
要知道，姜家上上下下有四五百人，做官和经商的毕竟只是小数，剩下的人呢？
十个人里面随便揪出来七八个，那绝对都是有问题的，谁没有托关系送礼办过什么事？身为京城姜家的人，谁没有靠过‘姜家’这两个字做过什么缺德的事？
这种事情，没人查的时候什么都好说，若是真有人暗地里偷偷的想要整姜家，不管是从上往下还是从下往上，挨个捋上去，不说一个都跑不掉，最起码有六成以上的人都有问题。
病房门口站满了人，就这还只是一小部分而已，姜家的人要真是全都来的话，估计医院这楼道都挤不下。
有人忧心忡忡的站在窗前抽着烟，有人脸上阴晴不定的叹着气，也有人义愤填膺的说着姜勤和姜松云的事情，鼓动着其他人跟他一起站出来为姜家做点什么事情。
各有心事。
各怀鬼胎。
在座的所有人里面，可能也就只有姜坏渡看起来是最轻松的那一个了。
他翘着二郎腿，一会儿悠闲的哼着歌，一会儿从兜里摸出香烟叼在嘴里，也不点燃就那么一直叼着。
时不时的有小护士路过，他就笑嘻嘻的和别人搭讪两句，若是聊得来了便加上微信，低头和对方一个劲儿的聊天。
其他人，就算这几天的事情跟自己没关系，就算他也没资格到那个人心惶惶的地步，但出于尊重和装B也会装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但惟独姜坏渡看起来很轻松，很乐观。
还有点开心的样子。
“均山他进去多久了？”有人等得有些累了，伸了个懒腰开口问道。
“有两个多小时了，咱们是七点钟来的，现在都已经快十点了，那边护士站都下班了。”
“老爷子跟他都聊了什么啊，我是真的挺好奇的。”
“那谁能知道，这病房的隔音效果又这么好，老爷子就算是在发火，估计砸东西咱们都听不到什么声音。”
“希望他俩能商量出一个对策吧，我都已经两天没睡好觉了。”
这话一出，顿时间有不少人点头附和。
倒是低头玩手机的姜坏渡，忍不住笑了两声。
“怀渡，你笑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吗？”说话的这位，是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人，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样子，脸上还能看到些许忧愁的神情。
“对，当然对。”姜坏渡乐呵呵的点了点头，将手机放回了兜里：“只不过我有一点搞不明白，你愁什么？就算明天姜家不存在了，你也能安安稳稳的在高中当老师啊，你愁什么？纯粹是杞人忧天。”
“你！你怎么能这么说……”眼镜男似乎是被说中了心事，站起身手指着姜坏渡便要在说些什么时，却忽然听到身后病房的门打开的声音。
众人纷纷回头望去，却看到姜钧山面无表情的从病房里走了出来。
迎着众人询问的目光，姜钧山却没有做出任何回答，轻轻地关上病房的门之后，转身径直的离开了。
众人有些不解，咱们这些人好歹也在这儿等了这么久，你好歹说两句让我们安心的话也行啊。
就这么就走了？
是不是有点太草率了啊！
有人小声议论，觉得姜钧山还是太年轻了，若是换成他父亲姜腾，这会儿肯定会给大家说些什么，最起码安抚一下大家的心情也行啊。
也有人小声的说，姜钧山肯定是挨训了，而且病房里面的那位，肯定是说了什么很难听的话，刺激到了姜钧山。
亦或者是，姜明强给他下了什么死命令，让他在多久之内查清楚。
众人纷纷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惟独姜坏渡没有，他很淡然的从兜里摸出手机，给刚搭讪的那个小护士回了一句话。
这些人里，可能也就只有姜坏渡知道，姜钧山的脸上露出那种表情，甚至临走的时候还小心翼翼的关上病房的门。
那并不是挨训之后虚心接受，或者心里有些忐忑不安的表现。
而是愤怒。
姜钧山非常非常的愤怒。
但他又是个伪君子，标标准准的那种伪君子，明明是个伪君子，却偏偏又要装出一副无论什么事情都要表现的云淡风轻的样子。
他为了什么事情而愤怒呢？
姜坏渡忍不住眯上了眼睛，他觉得肯定不是因为姜勤或者姜松云，更不可能是被双规的姜传宇，对于姜钧山而言，姜勤的死活他根本就不可能在意。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如果我真猜对了的话，那你接下来要干什么呢？”
姜坏渡嘴角升起一抹笑意，随手将正在热聊的那两个小护士删掉了好友，站起身走向了楼梯。
……
沈玉找到了地下室的入口。
不，准确的说，是找到了控制地下室入口的按钮。
沈玉很佩服设计这个的人。
谁能想得到，地下室入口的开关，竟然是三楼一间屋子里的饮水机电源开关。
而且饮水机还不能插上电源。
更让沈玉无语的是，饮水机还不能移动，稍有移动那个开关就会失效。
当沈玉摁下饮水机的开关，再回到一楼的时候，在楼道的尽头便出现了一扇门。
准确的说，这扇门曾经的位置只是一面墙，一面普普通通的墙。
看到地上缺了一大块，以及空气中弥漫的灰尘，沈玉心中的好奇心就更加旺盛了许多。
这个地下室的入口设计的并不精妙，准确的说甚至还有点幼稚，怎么看都像是为了故意让别人找不到才那样设计的。
而且，看这漫天的灰尘便足以猜出，这扇门应该很久没有人启动过了。
那么下面会是什么呢？
总不可能下面跟上面一样，还是一些破旧的仪器，以及乱七八糟各种吓人的设备吧？
“难道还有其他的入口不成？这里只是一个备选的出入口而已？”
沈玉并没有犹豫太久的时间，从开学到现在已经过去快一周的时间了，自己为了寻找这个地下室的入口，已经费了那么多的功夫。
现在找到了，没理由不下去看看。
顺着楼梯往下刚走了两步，原本漆黑的通道一下子亮堂了起来。
让沈玉感到惊奇的是，这下面和上面的萧条相比，简直就如同是两个世界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