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韵书从膝盖那儿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顾夏暖，抽噎着说：“暖暖，我对不起你，都是我做的，都是我做的。”说完，她又开始掉眼泪了。
顾夏暖：“……”
她这回事听清了简韵书说什么，但也没有听明白。
什么都是她做的？
顾夏暖回头，目光投向正慵懒坐着的左卫行，他接收到求救的信号后，蓦地偏头看向一直静静坐着没声响的余右航。
余右航不知什么时候，将视线挪到了蹲在地上的简韵书身上，他的神色变回了以往那样平静温和，只那眼神灼灼得仿佛要燃烧起来。
顾夏暖顿了顿，还是看着她问道：“你做了什么？”
简韵书又看了她一眼，泪眼朦胧的，那小眼神儿，顾夏暖都要以为自己是负心汉对这小姑娘做了些什么不道德的事情了。
她捂了捂脸，有些无奈。
简韵书见她这样，许是误会了什么，倏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是的，一屁股。
她穿着长裙，一屁股就坐在了地板上。
顾夏暖第一个念头是这小姑娘不怕地上凉？第二个念头是这小姑娘也不怕走光的？
她苦口婆心地劝说她：“你这样不行，先起来。”
简韵书不起，但很利索地换了个姿势，还压住了自个儿的裙摆，她有些抽噎地说：“地板有些凉。”
顾夏暖：“……”
她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她是真想知道这小姑娘的脑回路怎么是这样的。
一番劝说无奈，顾夏暖只能也蹲在她的面前，听她讲话。
简韵书低垂着头，张嘴了好几次都没法出声，欲言又止的模样，最后一次深呼吸之后才说道：“你上报纸的那件事，是我做的。”
顾夏暖一开始没明白，然后“啊”了一声。
就像是开了闸的水龙头，简韵书也不再犹豫纠结害怕了，闭着眼睛一股脑地将事情都说了出来：“你因为余右航上报纸那件事是我做的，我就是那幕后推手。一开始我本来只打算整那女明星，搜查资料的时候轻而易举就发现了你和余右航的照片，了解了一下知晓那大概是当年的一些照片乌龙，所以还特意帮忙在网络上删除干净了再去投稿余右航和女大明星的二三点情事，没想到之后竟然有人同时也投了你的照片，才有了现在这么混乱的情况。”她睁开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顾夏暖，继续说道：“我是真的没想过要这样做的，但毕竟是我起的头，你也受到了伤害，我真的很对不起你，我真的很抱歉，如果你想要惩罚我什么，我都愿意的。”
顾夏暖彻底懵了。
她又张开嘴，“啊”了一声。
简韵书眼巴巴地看着她，眼看着就要再解释一次，顾夏暖伸出手掌，做了个暂停的手势，她皱着眉，“等我先捋一捋。”
她有些无奈地看着简韵书，说道：“你是说，你想捉弄余右航，所以弄出了这么一个绯闻，但不想牵连我，所以还帮我处理了以前的照片，没想到还是被人挖出来算计了，导致我现在变成了绯闻缠身的女主角？”
简韵书红着眼点点头，“真的很对不起，我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但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也不知道怎么才可以弥补你……”她的声音越说越小，到后头都变成蚊子一般了。
顾夏暖顿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她倒没有多生气，毕竟这事儿她直到现在也就是受到了来自狗仔队的骚扰，其他实质性的伤害尚且未遭遇到，与其说有怒火，倒不如说有一种无辜的想法，总感觉自己就该是一个吃瓜群众，但却莫名被飞过来的西瓜砸中了头。
现在还昏着呢。
比起别的有的没的补偿，她更在意一个问题，“那新闻的标题是你取的？”
简韵书怔愣了下，才缓缓地点了点头。
因为有些吃惊，刚刚一直掉的金豆豆也停住了。
顾夏暖神色沉重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以后你别从事文案的工作了。”
简韵书默了默，问道：“为什么，我以前是中文系的，以后确实想找文案类的工作。”
顾夏暖被噎了一下，欲言又止地盯着她半响，直接放弃了，摆摆手说：“也行吧。”
简韵书被她一番话绕得有些迷糊，见她想起身，猛地想起自己道歉的事儿还没完，又直接抱住了已经半直起身子的顾夏暖的小腿。
顾夏暖：“……”
她面无表情地垂头，看见简韵书的后脑勺。
“撒手。”她说。
简韵书：“那你先说要怎么惩罚我？怎么才可以原谅我？”她说得动情，跟那些小女孩哄自己的小男朋友的时候一个样。
顾夏暖心里飞过一群乌鸦，她以前怎么就没发现简韵书是个这么……脱线的人呢？
她推了推简韵书的肩膀，艰难道：“我腿麻了，先松开手。”
简韵书抬起头，看清了顾夏暖有些一言难尽而且痛苦皱着眉的脸，于是急急忙忙撒开手，顾夏暖没设防，因蹲着而麻了的腿一软，身子踉跄着往后倒。
“吱……”木凳子与大理石地板的摩擦声拉长地响起，有些刺耳，有人从身后稳稳地接住了她。
熟悉的男性气息顷刻间包围着她。
她的脸直接涨红了，挥着双臂想要站直身体。
左卫行觉得她这样有些好笑，低低笑了声，接到顾夏暖愈来愈生气和警告的眼神后，他才扶着她站直了身体。
简韵书也同时站了起来，她靠近顾夏暖，问她有没有事。
顾夏暖摇了摇头。
简韵书还想说什么，却被顾夏暖阻止了，她挠了挠鼻梁骨，犹豫地说：“其实这事儿到现在我也没受到什么伤害，但是呢，虽说你是无心之失，但毕竟还是始作俑者，所以受到惩罚也是应该的……”她顿了顿，简韵书的表情紧张了起来，顾夏暖眉眼一弯，觉得这小姑娘还真的怪可爱的，她继续说道：“你买一周的西家甜甜圈给我就行了。”
简韵书一愣，旋即露出了惊愕的表情。
顾夏暖：“不愿意？”
简韵书急道：“不是不是，就是在想这么简单就可以了吗？”
“那家店很热门，基本每天都要排一两小时的队才能买到，而且如果时间太晚也就买不到了，俗话说时间就是金钱，你一周就这么花掉这么多时间，也就是花了这么多钱，当做惩罚，足矣。”顾夏暖说。
简韵书听了，把眼泪一抹，连声说了好多次“谢谢”，这样还不够，就从桌上那儿随手拿起了一个茶杯，说：“我以茶代酒，敬暖暖你一杯，谢谢你原谅我。”说完就要抿着茶杯喝下。
顾夏暖“诶”了一声。
“等等。”清朗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连续剧，简韵书的手一顿，茶还没喝，手抖得茶杯都掉在地上，“啪嗒”一声碎成了一块块的瓷片。
简韵书僵硬地看向地板上那一堆尸体。
她哭丧着脸，无奈地细细声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顾夏暖瞥了一眼，想安抚一下她，却被左卫行拽着手腕拉离了现场。
她挣扎着扑腾了几下，左卫行睨她一眼，用口型说：听话。
他力气大，顾夏暖没辙，被拉着跑了。
他拽着她，大步大步地向前走，直到离开餐厅，才稍稍松开了点桎梏，但依旧握着她的手腕。
脚步慢下来，她也没再挣扎，于是他得寸进尺地将手慢慢下滑，到她的手掌心那儿转了个方向，与她十指紧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