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边上的一个手下笑着站了出来,“明白,我来。”
杨哲瀚伸手接住了被扔进来的左盛妍,看着那人脱力一般栽歪在了自己身上,头皮都在发麻。他扶着左盛妍勉强站起来倚在了木头上,刚想问她情况,就看见阎王的手下朝自己走了过来。
水牢设在那群雇佣兵走动的道路下方,木板架在一片水之上,连带着房子都是建在木板之上,他们就待在那群雇佣兵来回走动的路边。
杨哲瀚眼见着那人走到水牢上方,朝着他们不怀好意的笑,一边笑一边开始解裤腰带。
杨哲瀚一声暴吼,砸着木头门,心里想干他娘,
“我操你大爷!你他妈要干嘛!王八蛋你试试!”
左盛妍强撑着一把握住了杨哲瀚的手,硬生生地把他的手掰了下去,“闭嘴!”
杨哲瀚不再吭声,愤懑地扭过了头。
下一秒钟,一串水柱从天而降,一滴不落地浇在了杨哲瀚的脸上,他紧紧闭着眼控制自己,被左盛妍攥住的手抖得厉害。
左盛妍死死拉住他,生怕他下一秒就砸门。好不容易捱完这顿羞辱,阎王的那个手下又朝着下面啐了口痰,正落在杨哲瀚的脑袋上。
杨哲瀚气的青筋暴起,太阳穴突突直跳。
左盛妍心疼地拿手,把他头上擦干净,又就着水牢里算不上干净的水把袖子沾湿,给杨哲瀚擦了把脸。
杨哲瀚任由她动作,被侮辱的羞愤感怎么也挥之不去,看到左盛妍皱着眉头的样子瞬间鼻头一酸。
左盛妍知道他在难受什么,她捏了捏杨哲瀚的手心的软肉,轻声开口道:“要活着。”
杨哲瀚不再吭声,低着头倚在旁边。
左盛妍打量着其他几个人,看着嘴唇发白的李鹤东,还有直冒虚汗的王冠博,左盛妍往前凑了凑,小声地询问道:“冷吗?”
王冠博点了点头,牙齿打颤说不利索话,“冷……我们……会冻死吗。”
左盛妍有往前凑了凑,拉着杨哲瀚的手一起凑了上去,“来,我们凑近点,抱紧点儿,这样就不冷了。”
六个人头抵头抱成一个圈,低着头没人说话。
张振霖突然带着哭腔打破了沉默,“呜呜呜!老狐狸!我突然,呜呜呜……我想起来了……我遗书里没写银行卡密码啊!”
说着说着,张振霖开始嚎啕大哭,“我这要死了,我钱可怎么办啊!”
左盛妍被他逗笑了,几个人之间死一般的沉寂终于像是陈年积冰破了一道纹,开始有了生气,左盛妍笑够了,胳膊伸到了张振霖后面拍了拍他,
“你放心,你死了之后那都是你爸妈遗产,银行会处理的。”
“那就行。”张振霖吸吸鼻子,哭出来也就发泄了不少,害怕没了大半。
过了又不知多久,王冠博极小声几乎是下意识地喊了一声“指导员”,然后耷拉着脑袋说道:“我困……”
左盛妍心里一紧,他拍拍王冠博,“大白!不能睡!听见没!”
“困……”
左盛妍紧了紧胳膊,把六个人又凑前了一步,拖着疼痛不已的腿,忍着满头的汗,“听我说,只要我们还活着,什么都有希望!
来!我带着你们,再宣一边誓!我是中国人民解放军军人,我宣誓:”
五个人一阵沉默,几秒之后却低声坚定地齐声开口道:“我是中国人民解放军军人,我宣誓:”
“服从党的领导!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服从命令!严守纪律!不怕牺牲!苦练杀敌本领!时刻准备战斗!绝不叛离军队!誓死保卫祖国!”
低沉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夜里,被水面返回来的回声萦绕在每个人的耳侧,就像是沙漠里迷路的骆驼突然听到了驼铃的声音。
左盛妍低着头眼眶发酸,他紧紧抿着嘴唇,挤出来一个笑,“好样的。”说罢用尽力气握住了杨哲瀚的手,杨哲瀚宽慰地回握了他一下。
门“吱吖”一声突然开了,几个蒙着脸的手下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左盛妍紧张得把五个人护在身后,手里紧紧攥着杨哲瀚。
一个人看了一圈,突然指了指左盛妍,笑着朝着其余几个人说道:“把她带进去,阎王要好好陪陪她。”
杨哲瀚觉出手里一松,他死死握了一把却什么也没抓住,眼看着左盛妍被他们拉出了水牢。
“你们有事冲我来!放开他!我操你妈!”
让把左盛妍带走的那个人好笑的盯着暴怒的杨哲瀚,“带你走?你有她好看吗?”
杨哲瀚脑子发懵,半天才回过神来这句话话里话外是什么意思,他死死拍打着牢门,手上一片血檩子,
“畜生!王八蛋!有本事打一架!别他妈整这种脏东西霍霍人!我操你大爷你听见了吗!我操你大爷!”
“闭嘴!”左盛妍被拉扯着往前走,回过头来含着泪骂了他一句。
杨哲瀚瞬间噤声,眼眶充血,浑身血液都在倒流。
没过多久屋子里传出来一声比一声惨的喊叫,杨哲瀚紧紧闭着嘴,嘴唇被他咬破了、手心被他抠破了,他也没再喊一句。
像过了几个世纪一样漫长,屋子里终于没了动静。
杨哲瀚听见门开的声音,恍若隔世一般抬起了头,两个人架着左盛妍走了出来,稍一松手那人就倒在了地上。
阎王紧跟在后面出了门,一边嘬着牙花子一边拉上了裤拉链,几下扣上了腰带。
阎王几步走了过去,弯下身子又问了一遍,“告诉我你们的作战计划,我现在就放你走。”
左盛妍摇摇头,疲惫地舔了下嘴唇,“不……知道……”
阎王好脾气地直起了身子,嘴里说的话却让杨哲瀚想把他碎尸万段,
“嘴怎么这么硬,早知道刚才多用用了。”
左盛妍脸上也分不清是汗还是泪,眼下蹭了一脸的灰狼狈的可怕。
她屈起手指试图从地上爬起来,却还是卸力倒了下去。
杨哲瀚的心都要碎了。
她的妍妍,骄傲地像是天上的月亮,怎么可以……那些人怎么可以!
阎王笑着看了一眼杨哲瀚,意味深长地说道,“我很怜香惜玉的,她这个样子沾不了水,把她给我单独关起来。”
“是!”
手下应着,拖挒起了左盛妍,打开了岸上面的一个笼子,一把她扔了进去。
杨哲瀚猩红的眼正对上阎王戏谑的眼神。
“嗯?你很担心她?”
杨哲瀚冷汗下来了。
软肋、能被敌人看出来的软肋,会害死他们。
杨哲瀚终于把丧失的理智通通找了回来,他冷笑着看了一眼阎王,不露痕迹地回道:“如果你是我战友我也会担心你,可惜你是我敌人。”
阎王笑着拍拍手,似乎是对他的解释很满意,“够冷静,像个军人。”
下一秒钟,脸上的笑容尽失,“把他带出来,好好玩儿。”
杨哲瀚被人从水牢里挒了出来,他踉跄着到了阎王面前,不明所以地看着面前半人多高的水缸。
“告诉我,你是谁,你们的作战计划。我马上就放你跟他走。”
杨哲瀚看着这群蒙着脸的王八蛋,恨不得动手掐死他们,他朝地上啐了一口,挂上了一抹邪性的笑,“我是谁?我是你爸爸!你说我是谁!”
阎王无奈地别过了头,没有耐心地回道:“怎么都是这套,你们是有什么标准答案吗?”
他伸手钳住杨哲瀚,似乎是忍他很久了一样朝他吼道:“我爸死了八年了!你要不要我一枪崩了你,然后好叫你下去陪他!”
阎王顺了顺气,松开了手,给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让他清醒清醒,好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是。”
杨哲瀚听见阎王手下应下之后,还没来得及反应半个身子就被按到了水缸里,他挣扎的越厉害被按得就越深。
但是等到他差一点眼前一黑,快要晕过去的时候,头皮一阵剧烈的疼感,他被人拽着头发拉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