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韵书有些急，但也耐着性子等。
第二夹，也夹到了，但公仔只滚得离口子近了些。
简韵书一看，乐了，撇嘴嘲讽道：“你看看，你也不行。”
余右航手一顿，表情微妙地侧头看她。
他的目光灼灼，有点儿危险的意味。
简韵书一时之间想不起来自己刚刚干嘛了，于是呆愣地说：“继续啊。”
余右航似笑非笑地盯着她几秒，才转过头继续投币，他瞄好了夹子，按了按钮，才悠悠然地说：“我行不行，以后你就知道了。”
伴随着他话音而落的，还有娃娃机“咚”的一声，是夹到娃娃的声音。
可简韵书已然无暇顾及了，她整个脸顷刻间涨得通红，半天憋不出来一句话，看也不敢看他。
这车速，突然这么快的吗？
已经在往城市的边缘开了吧。
她不知道怎么应对，虽然有些害羞，但不讨厌，再说了，都大学的人儿了，怎么可能什么东西都不知道，该了解的她都有了解。
简韵书是个有些保守的人，觉得婚后才能那个，但倘若是他的话，她是愿意的。
彼时余右航并不知晓，小姑娘的心里下了一个多大的决定，他只是单纯说说，逗逗小姑娘罢了。
余右航促狭地瞥了她一眼，手伸到机器里把娃娃拎出来，扔到了简韵书的手上。
简韵书堪堪接住，低眸仔细瞅了瞅怀里的小娃娃，歪鼻子歪脸的粉色猪，有点丑萌丑萌的，虽知道不值几个钱，她还是很高兴。
余右航睨了她一眼，唇角不自觉地勾起。
“走了。”
“去哪儿？”
余右航领着简韵书，到了另一个游戏区。
“篮球？”简韵书问道。
余右航听见了她话里的讶异，于是问：“怎么？”
简韵书歪头说道：“我以为你不打篮球。”
余右航笑了，揉乱了她的发，“以前我就有打。”
简韵书立马脑补了余右航在球场上，穿着球服，运动鞋，奔跑上篮的画面，肯定很帅，可惜她没见过。
扁了扁嘴，“哦。”
余右航不知道小姑娘不高兴了，只往机器里投了两个币。
这里是按分数算的，高分就能拿到礼品，不过最高分也就只能拿到一个抱枕罢了。
简韵书见他准备好了，朝他望过去。
周围都是哐啷哐啷的声响，也没影响到她看着他。
余右航捏了捏机器里的篮球，比真实的轻很多，也软，前边的篮筐距离不远，就是会动，他随手扔了一个球出去，球与筐擦过，差一点进了。
他心里有了个考量，握了握手腕，重新开始投篮。
除了第一个球空了，其余的他都全进了，而且速度快，不一会儿分数就高得可以抱走第一名的抱枕奖品。
简韵书一直聚精会神地盯着他看，不由得紧张，不由得喝彩，余右航稍稍抬起下颌，侧脸棱角分明，手臂因用力而绷紧，露出了属于少年的结实肌肉线条。
比起初高中时代的他，他变得更有魅力了，她想。
杂乱的人声、游戏声全数在她翻滚的思绪里变作了背景，身后两侧流转的灯光牌子也变得破碎，遮不住她的男孩的光亮。
当简韵书抱着两个公仔，走出欢乐谷的时候，她还有些愣。
“我们这就赢了这么多奖品了？”
很匪夷所思，虽价值不高，但这种店一般不都是很难赢奖品的吗？还是她的男孩实在是太厉害了。
余右航瞥了她怀里的两个公仔一样，心里隐隐升起了一点期待，“喜欢吗？”
简韵书“唔”了一声，没多加思考，愉快地点头说：“喜欢。”
余右航轻轻掐着她的脸颊，淡声道：“那不生气了，嗯？”
简韵书嘟了嘟嘴，细声应了：“好。”
余右航松了手，转而扣在了她的后脖颈上，俯身在她的脸蛋亲了一口。
简韵书脸一红，身体绷直，慌张地朝旁边看，见没有许多人驻足围观才放松了身体，羞赧地说：“这里很多人。”
余右航不置可否，扬起眉，指着她怀里的两个公仔，“你都要了？”
简韵书被他这么一说，也真被提醒了，她刚刚就想说两个娃娃他们一人一个，于是她将小熊抱枕爽快地递给他。
余右航皱了皱眉，脸色微妙地变化了，这抱枕是他想起舍友的话，特意送她的“有意义的抱枕”，可她竟然直接还给他了？他问道：“不喜欢？”
简韵书点头，“喜欢啊。”她举起另一只手上的粉色猪，问他：“你看这个娃娃像谁？”还没等余右航回答，她便抢先回答了问题，“像你。”
余右航：“……”
他无奈道：“哪里像了。”
这歪鼻子歪脸的，还是粉色的，而且还是猪，这小姑娘是在暗示他些什么吗？
“哪里都像，你看这眼睛，你看这嘴巴，还有还有，最像的是神韵。”
“什么神韵？”
“冷漠刻薄。”简韵书摇晃着粉色猪，兴致勃勃地解释道。
“……”
余右航已经不想争论了，他顺着简韵书的意思，说：“是挺像的。”
简韵书一听，将小熊抱枕塞到了他的手里，而自己则是留着那只粉色猪，“这粉色猪像你，所以我要留着，这样摆在床头，天天都能见到你，你手上的小熊抱枕像我，你也要天天留在自己的身边，这样就等于我每天都在你身边啦。”
这样稚嫩的话语，于简韵书而言是一种承诺，于余右航而言，是莫大的温暖。
也就是这么一句话，让他记了五年。
直到今天，那小熊抱枕还安然躺在他的车后座。
当初她说，要让他放在离他最近的地方，小姑娘认为离自己最近的地方是床头，可对于昼出晚归，经常在车上歇息的余右航来说，车子反而是最近的。
连余右航自己都不知晓，为什么这么些年了，明明什么消息都没有，也还要留着这抱枕，甚至在它脏了的时候，送去干洗，在它脱线的时候又找人缝补。
他对全世界仅有三件的C家服饰，都没这么用心过。
“去哪儿？”简韵书问，她的声音还是黏黏糊糊的，像是夏天融掉的棉花糖，听着是甜的，里头却有些苦涩。
余右航开着车，依旧不答。
简韵书有些疲倦，也没再问了。
不知过了多久，驾驶座前头传来声音：“下车吧。”嗓音不清，有些喑哑，像是长久不说话导致的，听得人心里微微发涩。
简韵书绷着脸，看向窗外。
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店名，熟悉的装潢，一切都将她拉回了五六年前的夏天。
直到余右航下车，绕到后座，为她开门，将她轻轻拽了出来之前，她都还在发愣，以为自己是进行了时空穿越或是空间穿梭。
因为那时候，她和余右航去的分明是在M国的欢乐谷，而且这么些年了，也不一定在了，即便还在，也不一定是照旧的装潢。
但眼前的欢乐谷，一切都分明是一模一样的。
简韵书哑然，她心里有一个猜想。
“这里……”
余右航微敛眼睑，轻描淡写地说：“已经有好几年了。”
他松开了她的手，迈步往门口走去。
简韵书手攥着单肩包的带子，咬唇犹豫了半会儿，也还是跟进去了，她知道这样是不好，但胸腔中的情绪却强烈地呼吁让她别走。
这个欢乐谷就连里面的游戏机分布，都和当初他们一同去的地方一样，要说有一点什么不同，那大概是，以前的那个欢乐谷人多，游戏声和人的声音混杂在一起显得喧嚣，这里只有他们两人，甚至连前台的服务员都没有，显得太过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