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琴果然拿小盘捧了一碗面来,左卫行见是鸡丝细面,宽汤清油,清香扑人,不由笑道:“劳驾,可真是多谢了。”
兰琴笑嘻嘻地道:“顾小姐老早叫厨房预备下了,又不敢下得太早,怕左总过来时面又糊了。”
左卫行接过筷子,兰琴悄无声息就退出去了,左卫行胃口甚好,慢慢吃着面,笑着问:“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个?”
顾夏暖含笑道:“我问了韵书啊,韵书真是细心,你爱吃什么,爱喝什么,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韵书都牢牢记着。”
左卫行神色微变,不由自主一筷子面就停在了嘴边,顾夏暖怕弄巧成拙,不敢再说,只笑着问:“你怎么不吃了?”
左卫行笑了一声:“你怎么不说了?”
顾夏暖见他虽是笑着,眼里却露出冷峻的神色,心中害怕,赶紧移开了目光摇了摇头,微笑着叫了声:“没事。”
见她这样,左卫行只觉得好笑,不由得嘴角上扬,他笑着说:“怎么了这是?怎么还害羞了。”
突然外面细微的一点声响,顾夏暖有些恍惚地转过脸去,是下雨了。
雨很快地下大起来,打在树木的枝叶间簌簌有声。本来是初夏季节,可是因为这雨声,总叫人想到深秋,一丝凉意沁人肺腑,她竟然像是害怕起来。
静静地看了一会儿,顾夏暖直起身子来,靠着枕头坐了起来。
并没有顺着左卫行之前的话头,兀自地开口说道,“左卫行,这几天真的很感谢你了,今天厄尔。雷蒙德医生来例行的时候我问了医生,他说我恢复地不错,这周日就可以出去走动了,我准备回去了,在左氏集团的工作我也想交接一下了。”
左卫行被她突如其来的这句话给说懵了,楞了几秒才开口问道:“嗯,那挺好的啊,不过你从我这里离开了,准备去哪儿啊?”
“我也不知道,先回家看看,和乔乔橙橙他们商量一下,换个环境换个心情吧。”
顾夏暖不知道为什么,有点不敢看左卫行的眼睛,不自然的低头玩着自己的手指,以此来缓解自己的尴尬。
“好啊,正好我知道很多好玩的地方,等你好了可以带你去,你和乔乔橙橙肯定喜欢。”
左卫行还没有察觉顾夏暖的异样。
“左卫行,可是我想一个人静静。”顾夏暖好似下定了决心,冷不防地开口说道,“而且……我真的不想拖累你了。”
“拖累?你多会儿拖累我了?为什么这样说?”
“今天早上我想着出去转转,结果不小心听到两个佣人,八卦那天发生的事情,她们说看着你一表人才,结果就是选了别人不要的一个女人当女朋友,还……”
“你告诉我是哪两个佣人说的,我去好好问问她们,是谁给她们的权利诽谤你的,我一定给你去讨个说法!”
顾夏暖像是自嘲般的笑了一下,其实今天早上她们说的比这个难听多了,说她倒无所谓。
但是因此连累了左卫行,这就搞得她心里很不是滋味了,她一早上心里都在想这个事情。
“关键问题是这个吗?”
“那是什么?你说,我给你讨说法去!”左卫行心里气愤到了极点,竟然有人敢这么诽谤顾夏暖,一定得给他们点儿颜色瞧瞧。
“问题的关键是,你根本不是我男朋友啊,你为什么要被卷入这场是非当中。”顾夏暖思考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她极力给自己信心,迎上了左卫行的目光。
“啊?什么?”左卫行被顾夏暖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给吓到了,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接了。
“左卫行,你装傻的样子真的很蹩脚好吗?你怎么遇到这些事情就这么怂呢?
最近这段时间在左家别墅,总有人误会你是我男朋友,明明有很多次解释的机会,你为什么不和他们说清楚,我解释的时候你也不搭腔,你觉得这样很好玩吗?”
顾夏暖鼓足勇气,一口气把压在自己心里的话都说了出来。
怂吗?怂啊。
我十几岁的时候就认清了自己,我随波逐流一路至今。
我做了所有的努力却不敢告诉你。你说我怂不怂?
这二十多年来,不管再苦再难,我都没有去求过任何人。但是顾夏暖,只要是你对我提的要求,都没问题。
如果需要让我低头的那个人是你,都没问题。
姻缘有份。
我所有的好运,大约都用来遇见你。我所有的勇气,大约都用来追求你。
我所有的决心和毅力,大约,都用来换取和你并肩而立。
你看,你真的不用努力,你只要努力接受我就好。
但是即使我再无私,我也受不了你如此不理解我啊,我恨不得将心都掏出来给你,结果就换来了你的这样一个评价。
“你知道我没有开你玩笑,顾夏暖!我不信你看不出来我喜欢你!而且就算你不愿意接受我,乔乔和橙橙还要认爸爸呢!”
左卫行听她这么一说,也急了,心一横,顾不得其他的了,直接冲她吼道。
“你……乔乔和橙橙,你都知道了?”
顾夏暖没有想到,左卫行已经知道了乔乔和橙橙的身世,不由得有点心虚。
话音犹未落,左卫行已经将手中筷子一扔。
他的眼睛如能噬人,只是咄咄地逼视着她:
“顾夏暖,那一枪差点要了你的命,也差点要了我的命,我那时就下了决心,只要你活过来,你就得是我的,哪怕你恼我恨我,我也在所不惜!”
顾夏暖不防他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只见他眼中一片灼热,似是焚焚欲燃的火苗,她本来坐在床畔,他却伸手就抓住她的肩头,她大惊失色,霸道而温热的双唇已经覆上她的嘴唇。
顾夏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不安而惶恐,她是很少害怕的,所以这种感觉令她战栗,唇上犹有他的气息,这气息如此霸道而热烈,如同点燃她心底最深处的隐秘,她竟然不敢去想,只是恍惚地找最不相干的话来问:“出任务要干什么?”
左卫行的眼里仿佛有幽然的火簇,透出明亮的光来:“有人威胁到烈焰队的利益了,竟然当面和烈焰队叫板,这件事情必须得有个了断。”
左卫行并没有打算要瞒着顾夏暖,虽然知道她肯定也听不懂这些道上的事情,但还是尽力用通俗的话讲给她听,因为他不想对她有任何隐瞒。
听完左卫行的话之后,顾夏暖骇然望着他:“我的天,你每天的工作原来都这么危险呢?我看你真的是疯了。”
顾夏暖看他日常的行动做派,也猜得一点半点他工作的性质,但是唯独没有想到竟然会这么严重,这么危险。
忽又一想,他每天的工作都是这么危险紧张,但是他还是会抽出时间来陪自己,顾夏暖的思绪一下又飘远了,她说不清楚自己现在的感受,只觉得脑袋快要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