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可可也是与众不同，别的小朋友都是听了睡前故事就会乖乖地睡觉，小可可倒是越听越精神，有时讲着讲着，顾绍远都着了，小可可又噔噔噔地跑出来找自己的妈妈了。
顾夏暖心疼自家嫂子，每天又得忙工作还得哄孩子。总是接过来，抱着哄，换小可可妈妈歇一会儿洗个澡，这个时候小可可趴在她肩膀上，握着她的辫子一小会儿就能眯着。
过了一会儿顾先生就从楼上下来了，
“回来了。”
“欸，爸。”
“来，小可可，到爷爷这来。”顾先生弯下腰，朝着顾夏暖和小可可拍了下手，张开了胳膊。
顾夏暖放下小可可，小可可就噔噔噔地跑到了顾先生怀里。
“暖暖，什么时候去复查啊？”
“一个星期之后。”
“行，到时候我跟你妈陪你去。”
“好。”顾夏暖看着顾先生，笑了起来，“爸，我想……看能不能……去见见那个姑娘。”
“……丫头，你别去了，绍远已经去过了。”
“我哥？他什么时候去的？”顾夏暖瞪大了眼睛。
“就前几天，他来问我，我同意了。”
“嗷……那行。”顾夏暖只好点点头。
顾先生逗着怀里的小可可，顾夏暖站在一旁，看着一老一少玩儿，心里想着顾绍远怎么会去，又去说什么，顾夫人就端着菜从厨房里走出来，喊着，
“开饭了！
顾夫人的这句话结束了这场谈话，但是顾夏暖心里一直再想，自己的哥哥竟然已经去找过那个女孩儿了，他们之间会说些什么，哥哥会不会又为自己伤心难过了呢。
其实早在几天前……
顾绍远坐在沙发上，靠在椅背上，环顾四周，房间里一点也不亮堂，只有一个小窗户，大顾天还要靠头顶吊着灯才能使房间不那么昏暗。
坐在桌前等着警察把人带来，顾绍远有些不安，也是怕克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他一直犹豫要不要来，但他想知道。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么伤害顾夏暖，他更怕是不是因为其他一些旁的事情，给顾夏暖带来了这种污糟事。
顾绍远双手合十搁在桌子上，低着头，正想着，门被推开了，他转头望过去。
良好的家教使顾绍远下意识站了起来，顾绍远看着那个姑娘，那个姑娘也看着他，警察带着她到了顾绍远对面的凳子上。
这是他第一次见这个姑娘，短发，一身灰，不胖也不瘦，个子也不高，放在人群里不起眼，若是换个方式哪怕见个两三次，顾绍远也不见得能记住她的样子。
只是这姑娘怎么看也不像是会想出那么恶毒想法的人，看着很乖，也很老实。
姑娘坐在他对面，低着头，也不说话。
“姑娘，我想问问你……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没有为什么，想这么做就这么做了。”那姑娘面无表情，回答的很干脆。
“你买了票，进了场，看舞蹈比赛，还要提前准备好自己做饼干，又要送到暖暖手里，这些都要耗费不少精力，你兜这么大一圈子，不会连个理由都没有吧。”
“没有。”那姑娘低下头慢慢翘起了二郎腿，语气很平静。
“你是因为什么才选择要这样伤害一个无辜的姑娘的……”
“因为什么？因为她是顾夏暖。”那姑娘突然抬眼看向顾绍远的眼睛，顿了顿，一字一句的说，“因为－－她是－－顾，芷，夏。”
“什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顾绍远皱着眉头，眼睛里是疑惑，他不明顾。
“我不了解她，不了解你们口中的什么……暖暖，我讨厌的是她的身份，凭什么她有那么多人喜欢，有这么多人宠着，可以上最好的舞蹈班，接受最好的教育。
不用努力只因为她爸爸她爷爷的一句话就能上了台，就可以站在聚光灯下，做最耀眼的顾天鹅，接受众人的称赞，她什么都没做，就拥有了大好的前程？
凭什么？就因为她会投胎吗？”
“你说什么……”
顾绍远听着没说话，勉勉强强松了口气，只是看着眼前的人，四目相对，谁也没让步。
“我拼死拼活考上大学，只为了让我爸能高看我一眼，我努力在班上混个职位，努力讨好所有人，同学老师辅导员……其实只是为了争个每年几千块钱的奖学金而已。
而这几千块钱在她顾小姐那儿，不过是两件衣服一个包包几支口红，我比她努力，我比她付出多了不知道多少，凭什么，我想要的所有，她都轻而易举唾手可得？”
“所以，你就这么做了？往饼干里藏针？”顾绍远越听越觉得可笑，语气里都是嘲弄。
“对，如果不是她学校我进不去，如果不是场馆有安检，我想做的远远不止这些。
知道为什么钉子那么小吗？因为我想的是……她能把它咽下去，那钉子能划破她的喉咙，只是没想到，她运气这么好，只是扎破了舌头……”
那姑娘边说身体边向前倾，看着顾绍远渐渐失控的表情，每个字都透露着得意。
顾绍远听到这蹭的一下站起来，咬紧了牙关，眼神里的暴戾让人心惊，那姑娘看着顾绍远的眼睛，没有丝毫闪躲，反而吊起嘴角，满脸轻蔑。
顾绍远深吸一口气，闭上眼，坐回椅子上，低着头，恢复了原本的姿势，房间里安静的好像没有人一般，空气仿佛凝固，沉默了良久，顾麒麟才缓缓开口，
“小的时候，暖暖为了学习芭蕾，大早上起来练功，她得比别人早起两个小时，起来练功。
还不能耽误学习她背课文背单词，她正儿八经读了几年书，才考上了重点中学，不是只有你，拼死拼活才考上大学，她也一样。”
听到这，那姑娘拿鼻子轻哼了一声，偏过头朝着旁边翻了个顾眼，顾绍远强压着心里的愤怒，没理会接着说道，
“顾家的孩子，很好，她不是公众人物，她没有得到那些作为艺人的收入和大家的喜欢，却要承受来自外界的舆论压力，恶意揣测。
从小到大她最害怕的就是配不上顾家这个姓，没有人给她压力，是她自己，
是她自己，害怕丢了顾家的脸，她怕让她爷爷，她爸爸为难，她要强，其实家里人都会因为她是唯一的女孩对她降低要求。
可是这么多年，我们都看在眼里，她什么都不说，可她顾夏暖对自己的要求比我们谁都高。
“你问我凭什么？那你可知道，作为顾家的孩子，你好是你应该的是你靠家里的，你不好就是你不努力，这又凭什么？”
说到这，顾绍远抬眼看向眼前的人，那姑娘开始有些闪躲，放下二郎腿，换了条腿翘着，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强装得满不在意的样子。
“你觉得她什么都唾手可得，可你知道她又背负了什么，你只是看见她作为顾家大小姐表面的光鲜，就去伤害她。
姑娘，你更可笑，就冲这一点，你再努力，也不会有人瞧得起你，你做出努力却满怀怨言，满心怨恨。
没有人会看得上你，且不说她顾夏暖这些年付出了什么，我们小时候谁不是熬过来的，吃不好穿不好北漂的日子我小时候也熬过，家破人亡的痛苦我也经历过。
全世界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吃过苦受过罪。”
顾绍远说完，撑着桌子站起来，冷眼瞧着面前坐着的人，居高临下，
“所以姑娘，你觉得不公平，可就算给了你她的条件，你也比不上现在的她。
再者，抛开这些，你做那些事情的时候，你想过后果吗？想过你母亲吗？你连亲人都不在乎，凭什么觉得自己强过顾夏暖。”
“她？她有什么，如果不是她，我爸不会抛下我！更不会不管我！”
顾绍远不再理会她的吵嚷，转身向外走，走到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