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盛妍听着这话,扔下包,猛的回头三步并作两步,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直接掀了桌子,桌子上的盘子玻璃杯酒瓶叮铃桄榔碎了一地,满地酒水汤菜。
严夫人吓得站不稳又被凳子绊着,朝后倒去,严池越也被吓到了,又手忙脚乱扶住严夫人。
“我没回你们娘俩的话,还得寸进尺了,你严家怎么了?你们有多少烂账干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儿,你敢说吗?
我看你是长辈没搭理你,你真当我是个软柿子好捏?打从进门我就瞧不上你儿子,在国外读了个野鸡大学跑到我这充胖子。
说的话但凡读过两本书的都听不下去,这仨钟头就没说过一句人话,我左盛妍就是再不济,也不会嫁给猪!
你瞅瞅你自己,有长辈样吗?我爸妈不像你,不知道怎么教养孩子,我吃过见过,我也打到天边去,我这脑子里哪怕全是水,也比这妈宝强!”
严夫人气得想说什么,却被左盛妍抢了先,
“是,我们家企业是靠投资那个烂尾楼闯出了名声,我们早就澄清了,这是投资,至于暴发户这个头衔,不知道是哪个眼红我们家的败类同行给我们扣的。
这都十几年过去了,还来这一套,把这个拿出来说事儿。
以讹传讹,这都多少年前的话题了,还拿出来说事,生怕人家不知道你们村里没通网,你们娘俩没读过书吗?
我爸我哥就是智商少一半,我左家就是在泥里滚一圈,也比你强比你儿子强!自己几斤几两不知道,靠着小聪明混到现在,我只能说那是老天不开眼,人最蠢的就是把别人当傻子。
我看你们娘俩是拿鼻孔看人的时候,脑子漏出去了吧!”
这兄妹俩的嘴皮子个顶个,嘴跟连珠炮似的,左盛妍一长串话骂出来一个磕巴都没打,也不想讲什么道理,话赶难听的说,骂的对面那俩人脸都绿了。
严夫人指着左盛妍的鼻子,想骂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不说对面俩人了,左卫行也有点懵,二十多年来,这是他第一次听见左盛妍掀桌子骂人,左家家教严,左盛妍的性格也是这样,不愿意跟人争得面红耳赤,去费这个力气。
那下摔盘子左卫行不觉得惊讶,曾经见识过,以前他们几个朋友十几岁,正是叛逆冲动的时候,经常来他家一块儿吃饭,说话间就耍起来,差点就在饭桌上掐起来。
左盛妍猛的摔了筷子,拉扯的两个人瞬间烟熄火息,蔫巴在一旁老老实实吃饭。
那是第一次,也是左卫行唯一一次见到左盛妍当众发了火,但这已经是极限了,而且当时左盛妍虽然摔了筷子可是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撂。
第二次就是今天,左盛妍摔了盘子,左卫行没觉得如何。
对面那俩人太不是东西,左盛妍生气也正常,可左盛妍一口气骂出这么多话来,伶牙俐齿反应神速,关键是左盛妍完全没收着,骂了个明明白白痛痛快快,要说这人不是左盛妍他都信。
“哥哥,我们走!
”左盛妍拉着左卫行就往外走,刚打开门迈出去,就撞见遛弯回来的严明山和左先生,两人都没明白发生什么事了,只是看见兄妹俩怒气冲冲,尤其左盛妍满身凌厉。
“怎么了这是?”
严明山站在左先生前面一步,朝里瞅了一眼,看见满地狼藉,严俊青站在一旁,脸色尴尬,还有那边气的浑身发抖的严夫人,严池越扶着严夫人,脸色也很不好看。
左盛妍站在一边没说话,左卫行看见了两位长辈,深吸一口气,缓缓地开口说道:
“严伯伯,我敬您是长辈,我小时候也是您抱过的,我喊您一声伯伯,尊您夫人一声阿姨,可我妹妹的终身大事,还轮不上您夫人跑这说三道四操这份心。
张口闭口,妍妍哪里哪里,勉勉强强才配的上您的二公子,让她以后如何如何,我就没见过这么欺负人的,您就当我们不识抬举,您家这热闹,我家妍妍--凑不起。”
“明山,我只是好心,看池越和她年纪差不多,咱们和左家又是世交,要是成了,不也是亲上加亲吗,可她不领情不说。
又是摔盘子,又是掀桌子,他们还骂我们母子俩,我不过作为长辈说了几句,她就不依不饶。”
严夫人看着严明山来了,小跑着过来,拉着严明山的胳膊,哭哭啼啼的撒起娇来,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模样。
左盛妍看着严夫人惺惺作态的样子,冷笑一声,说道:
“没说什么?您还想怎么说,严伯伯和我父亲出去这十几分钟,您变着法羞辱我和我哥,一口一个‘暴发户’,一口一个‘不干净’。”
左盛妍说到这,叹了口气,转头看向严明山:
“严伯伯,我姓左,我父亲我哥是做房地产生意的,我家是靠投资房产发的家,您夫人嫌左家上不了台面,不把我们当人看,麻烦您以后少带她来招惹我左家。
我父亲从小教育我遇事忍让谨慎,可我不能任人踩到我头上踩到左家头上还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所以今天我就是犯了家规,回去挨罚,我也要撒这通筏子。”
严明山听着明白了究竟是怎么回事,自己夫人什么性格自然了解,他是生意人,对面这人是好是歹一眼就能瞧出七八分。
打从看见左盛妍,就知道这不是个会挑事儿的主,想来也是被得罪狠了。
左先生站在一旁一直没说话,左盛妍的性格属于别人说她可以,但是她听不得别人说她爱的人不好,如果听到了,一定要和对方理论。
这些左先生他都知道,左盛妍眼眶通红,他也知道错不在她,可他虽心疼左盛妍,左盛妍也占着理,但还是太冲动,局面闹成这样确实不好收场。
这边严夫人还在严明山身旁,扮着可怜,严明山先笑了起来,缓缓开口,
“卫行,妍妍啊,今天这件事,是你阿姨做的不对,她啊酒喝多了,嘴上没个把门的,人也不太清醒了,严伯伯替阿姨给你们道个歉,严伯伯这就带她回去。
今天这件事,是我不周全,让我们妍妍受委屈了,你们阿姨今天说的话,你们别往心里去,跟这喝醉了的人犯不上犯不上。”
这话说出来,就是软刀子,给所有人一个台阶下,谁都不好再多说什么,这稀泥是和定了,左盛妍左卫行也不能真跟严明山翻了脸,左先生还在呢。
严明山又看向左先生,笑着说道,“兄弟,今儿个对不住了,天也不早了,咱们改天再聚吧。”
“您这是哪的话,这俩孩子们也是不懂事,还小,爱较真儿,您夫人也醉了,赶紧请回吧,早回去早休息。”
左先生和严明山虽然是笑着说了再见,但这顿饭也算是不欢而散,回去的路上,没有人说话,左先生左盛妍左卫行谁都不说话。
左盛妍头靠着窗户,望着窗外,街上的车灯路灯,飞速的后退,映在她眼眸里平淡如水。
左卫行有些忐忑,也做好了挨骂的准备,但看着左盛妍的样子就是四个字,云淡风轻,就好像刚刚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这和来得快去得也快不同。
左盛妍身上的这种平静让左卫行有些恍惚,刚刚掀桌子的到底是不是她。
令他们更加意外的是,左先生在此之后,压根儿一句没提这件事情,更不用提罚他们了,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可是糟心的事情其实不止这一件,左盛妍为了锻炼自己,暑假的时间,去找了一个兼职,教小朋友们弹钢琴。
杨哲瀚也从国外回来了,他们还是老样子,一见面就掐,但是左盛妍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看到杨哲瀚之后,一阵莫名的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