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女人，如果不是到了最艰难的时刻，应该是不会要我那些东西的。
伴随着声音，一个抱着洋娃娃的小女孩儿从屋子里蹦了出来，她扎着两个小辫子，头上带着粉红色的小猪外形头饰，脸上看不出是喜是忧，可能小孩子还没有太多别样的情绪，高兴和开心都挂在脸上，至于眼下这情况，显然她也没有太多的触动。
大人世界的压力，对于一个刚刚五六岁的孩子来说，是感受不到的，她能感受到的，或许只是眼前母亲整日没有笑容的那张脸。和突然暴躁无常的父亲。
“要不，您进屋来坐坐吧？”
女人收下我的东西，眼见门前也没什么可以立足的地方，就邀请我进屋去坐，我也没有犹豫，直接就走了进去。
“我们家那位没在家，不然我也不敢让你就这么进来，他会生气的。”
女人把东西端进厨房，一边开始做饭，一边开始说起今天的事情。
我没有打断她，只是不时会好奇的问问她一些东西，也都是唠家常，有关于他们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这件事儿，我没问，也知道不该问，毕竟落到这幅境地已经是够可怜了，我没必要再火上浇油。
“姐姐，你在这里住了多久了呀？”
突然，那怀抱洋娃娃的小女孩儿拉住了我的手，那一瞬间，我有一种被冰到的感觉，一个激灵过后，我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也就放轻语气，道：“快住半年啦，比你先来好几个月喔。”
女人在厨房里做饭没有再说话。老实说从我进屋后开始，我就有一种不是很舒服的感觉，总是觉得这个地方潮气很重。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有住人的原因，屋子里的一切，也就破败无比，客厅里的桌椅好像被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霉菌，沙发上虽然重新换了毯子，可表皮上那层灰白色的物质，却是清晰可见。
包括地板上的一些暗红色痕迹，虽然经过打扫和整理，却依旧明显，那些会是什么！
“那些是血啊！”
我又是一个激灵，整个人瞬间回过神来，再看周围，小女孩儿依旧提着她的洋娃娃站在我面前，而女人在厨房里忙活的叮当声也清晰可闻，只是刚才说话的那个人，我可以确定不会是这屋子里的人。
难道是我的错觉？
我低下头看着小姑娘，小姑娘似乎是在犹豫，好半晌后，她才嗫嚅道：“那姐姐住了这么久，有没有看到一个浑身是血的小姐姐啊。”
“啊，浑身是血？”我一时迷惑，回想了自己在这里所住的时间内，似乎的确没有出现过这么一个女孩子。回忆里没有，我就下意识的摇摇头。
“没有啊，怎么啦！”
我伸手去摸小女孩儿的头，小女孩儿这会儿才抬起头来，用那双无辜的大眼睛盯着我，而后一字一顿道：“可是，她就在姐姐身后啊，这会儿还在对姐姐笑呢。”
小女孩儿脸上也绽放出笑容，似乎很是开心。
我回头，身后一个人都没有，空空荡荡的只剩下一台旧电视，上面还盖着一张红色的布斤。
我忍不住哆嗦了一下，都说小孩子的眼睛比较纯净，能够看到一些常人没办法看到的东西，难不成这小女孩儿见到了什么？
我发现不知何时起，心脏的跳动开始剧烈起来，是从进屋这一刻么？还是因为小女孩儿的话。
“可可，你是不是又说什么话了！”
女人此刻已经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眼见我面色有异，就板起了一张脸，而那叫可可的小女孩儿，立刻却是嘿嘿一笑，转身跑进了房间，一边跑，嘴里还哼着歌。
“血红的纱巾，血红的床，血红的妈妈，坐在床上哭……”
小女孩儿一边哼着歌，一边关上了大门，而我的注意力，却是被小女孩儿的歌词给吸引了过去。
而可可妈妈，此刻脸上却是有些尴尬。
“不好意思，这孩子可能吓到你了。”
“这是？”
我疑惑不解，看她的样子，似乎对小女孩儿的情况很是熟悉。
“别提了，这孩子打小就这样，性格比较孤僻，在幼儿园也不跟其他小朋友玩儿，总是一个人呆在教室里，我记得有一次老师怕她被孤立，就去找她希望她可以和其他小朋友们一起玩，结果她无心的一句话，就险些吓得那个老师被过气去。”
我愕然，却是不明白一个小孩子，能说出什么话，把一个成人吓成这样。
“她说的？是什么样的一句话。”
问出这个问题，完全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而且可可妈妈也明显没有想过要隐瞒什么，就想了会儿，才道：“我也记不太清了，好像说的是我在和小朋友们玩儿啊，他们身上黑黑的，还在冒烟呢！”
我听后也觉得莫名奇妙，就随口问了幼儿园的名字，可可妈这下倒是回答的挺干脆的。
青苹果幼儿园。
又跟可可妈聊了一会儿，我见时间也不早了，就有点儿想要离开了，可刚刚起身，可可的房间里又传来了她的声音。
“不可以，你们不可以对爸爸不好，爸爸，爸爸对我很好的。”
一开始我以为是屋子里还有其他人，可见一旁的女人也没说什么，就和女人打了招呼，走出了客厅。
重新回到走廊上，第一次，我第一次有了一种重获新生的感觉，我不知道这样的感觉来自何处，但就单单从心理角度来讲，这意味着我刚刚从一个我害怕且恐惧的地方离开！
恐惧是因为这间屋子以前死过人么？还是因为刚才小女孩儿说过的那些话，亦或者，这些都让我感到不自在。
我不太清楚这是一种怎样的心境，可是能够离开屋子，似乎就特别的舒服。
我回头，看了身后那老旧的门牌号一眼，虽然上面早就已经锈迹斑斑，甚至已经快看不清，可仔细辨认下，还是依稀能够看到一个号码在上面。
310。
正要走，门却又突然被打开，是可可妈妈。
后者显然也没有料到我还驻足在门前，诧异的同时，也对我笑了笑，看她的样子，似乎是要出门。
“您这是？”
可可妈妈脸上掠过一抹尴尬，有些匆忙但：“刚才有人给我打电话，说是孩子父亲出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