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越说,后者的面色,渐渐难看起来。
一直到傍晚,茶水凉了又暖,暖了又凉,上官熊才提议今天就到这里。
和他的这次对话,于我而言意义重大,从他嘴里,我得知了一些平日里想都不会去想的东西,也包括一些关于我的事情。
我告诉了他自己能够活到现在,是因为爷爷奶奶,也告诉了他自己现在能够继续活下去,则是因为先前吴白的帮忙,咒已经解了,我原本以为自己终于可以过上一个普通人的生活,然而事实告诉我,我的出生方式,就注定这辈子无法普通。
要么付出自己身上的东西,就如同小女孩儿那般失去双眼,否则,一辈子都只能深陷其中。
回到住处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房东站在楼道口,像是在等我。
“回来了?”
我诧异,点了点头。后者没有过多的犹豫,看了我一眼,说了句他们在等你。
还不等我反应过来,房东就转身走了,只是他走的方向并不是自己的屋子,而是走廊尽头。
310,此刻一个穿着白色背心的男人正在用油漆刷着大门。
我略有诧异,这男人正是先前310的那个男人,这其中,还有女人和那个小女孩儿,女人在屋子里忙着张罗饭菜,小女孩儿则独自坐在沙发上,目视前方。
她的目光里看不出情绪波动,眼睛更是灰白一片。
“你们来啦!”
男人见到我后,竟出乎意料的笑了笑,他指了指里面,示意我们先进去。
整个屋子,有一种大换血的既视感,先前老旧的家具早已不见,虽然依旧是那些东西,却被人重新整理并粉刷过,看起来反而有一种年代的久远感,而屋子的地砖重新清理过,墙壁也粉刷过。
这两天我没有太过在意这个地方,虽然就在一层楼上,可是想着他们一家人都在医院里,也就没有过来,仔细问了才知道,原来他们第二天就已经离开了医院,男人身上的伤口大都已经结痂,密密麻麻的细小伤口,看起来密集可怖。
索性我没有什么密集恐惧症,多看几眼也就差不多习惯。
“这么说,你们要在这里定居么?”
310凶屋,那天晚上过后似乎就已经消失不见,我不知道这个过程经历了什么,听房东说,那天晚上我们在楼顶的时候,上官熊也没有闲着,屋子里不干净的东西,已经被他带走了!
“对啊,我去菜市场转悠了一圈,发现菜品的种类不太多,而且大多数都是头一天的,这里距离最大的菜场很远,一般不会有车拉菜过来,而且关卡太多,也不方便,不过房东把我给车的问题解决以后,我觉得我可以,可能赚不了什么大钱,但是生活肯定够了。”
有关于往事,我虽然好奇,却也没有再去揭开男人的伤疤,也是现在,我才知道这一家三口的名字。
男人叫纪翔,女人叫冬梅,而他们的女儿,叫纪梅。
那一晚的事情,听说纪翔还有一些记忆,在得知是我们帮他们过后,他们选择把纪翔赚的第一笔钱用来招待我们,而刚才房东站在楼梯口,就是为了等我的。
其中吴白还在医院来不了,上官熊也没来,反倒是刘天明,在一个多钟头后也赶到了现场。
一起到310的,还有305的老太太和老爷子,也包括刚刚回来的篱落。
饭桌上,篱落说了实习期间的一些趣事儿,不免让这顿饭的兴致高了些。
菜是一般的家常菜,冬梅以前应该不常做饭,味道虽说只是一般,众人兴致却是极高,一顿饭,也在欢声笑语中结束。
没想到,在结束一个事件以后,我居然又迎来了新的邻居。
这天晚上很是高兴,吃过饭以后都快十点了,在帮女人一起收完碗筷之后,我就准备起身离开,纪翔还在跟305的老爷子说话,两人倒是颇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说起话来都不带停的。
除此之外,房东吃完后再寒暄几句也回到了自己的屋子,我出门的时候,刘天明也正好要离开。
“怎么不多待会儿,不会是觉得这地方太寒碜吧?”
纪翔那些灰铲从里屋出来,这个曾家财万贯的男人,在经历过先前的打击后,脸上竟重新焕发生机,而且那把灰铲被他拿在手里,也不会让人感到任何的不适。
他们一家能重新振作起来,着实不容易。我在心里由衷的为他们感到开心。
“你看,这说的哪儿话,只是局子里有件案子,我需要赶紧回去看看,就不多待了,既然认识了,那有空我肯定是要经常过来的。”
纪翔笑了笑。
“刚才开玩笑的,你可别介意,放心,我们家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两人说完,都笑了起来。
我和纪翔告别后,也准备离开,只是下楼的时候,刘天明也很快从三楼下来,他见我下楼,还有些好奇,不过很快他就想起什么似的,道:“去看吴白么?”
我点点头。
“他肩上的伤口挺深的,我想去看看好些没有。”
刘天明点头。
“看看也好,帮我代为问候,对了,待会儿我送你过去吧,正好顺路。”
我没有拒绝刘天明的好意,一出门,便跟他一起上了车。
“刚才听你说又有新案子,怎么样?”
“还不知道呢,不过听说手段极其凶残,恐怕又是一起不简单的案子。”
我哦了一声。
“现在你是去案发现场么?”
刘天明没说话,只是点点头,加快了车速。
马上就到医院了,在经过超市门口的时候,我让刘天明停了下来,目送着他那台灰白色的大众车离开,我的脑子里却回想起刚才我下车时他跟我说的话。
在城南的卫生院里,那具尸体上,他们找到了一枚细小的指纹,虽然不明显,但经过技术科鉴定过后,可以肯定那枚指纹的拥有者,就是郝婷婷的父亲。
至于那个给我发那条消息的人,现在还不能确定,最主要的问题是她们现在没办法查这件事情,本来就是一件不可思议的案子,死者在死后报警,不管怎么听,这都有些像是开玩笑。
当然,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并不是这个,而是刘天明在说完这个以后,那茫然的目光里透出的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