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心知肚明,但是陈候毫不在意,他们又怎么能多言多语?女人要是心狠起来,那是一个男人都比不过的。
果然,陈候夫人很快就收起了脸上狠辣的表情,又变回了原来的端庄贤淑。
“听说青姨娘在进府之前是一个戏子,真是太可怜了,那种地方出来的姑娘,又有几个是干干净净的呢?”
之前不是在说青姨娘受宠的事情吗?怎么现在又说到这个事情上了?
下人一脸蒙的看着陈候夫人,让陈候夫人有些许的恨铁不成钢。要不是这人是她从娘家带过来的,她还真不想用呢。
“你说青姨娘进府才不过短短的一个月,这就怀上了侯爷的孩子,也不知道这个孩子到底是不是侯爷的?王府的血脉事关重大,本夫人绝对不允许有人肆意混淆。”
此刻要是在不懂,那真的要一头撞死了。
下人见陈候夫人一脸为候府血脉担忧的表情,心里有些发毛,但是自己一家老小都捏在陈候夫人的手中,他又能怎么办呢?
“夫人放心,小的明白了。”
这天下午,候府里就流传出了青姨娘腹中的孩子不是侯爷的传言,之前亲眼见过青姨娘和师哥的下人们更是深信不疑。
流言有的时候堪比毒药,三人成虎,说的人多了自然也就成了真的。
不过是短短的几日,青衣院从门庭若市到现在的门可罗雀,连陈候都再也没有踏进过一步。
师姐听见外面的传言,一脸担忧,看着静静坐在一旁抚摸着小腹的青姨娘,欲言又止。
“师姐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
“师妹,这孩子……”
不等师姐说完,外面就闯进来几个人,为首的一个婆子手中端着一碗乌黑的汤药,看着青姨娘的眼神透着掩饰不住的鄙夷和幸灾乐祸。
“青姨娘,听闻您怀有身孕身子有所不适,侯爷特地吩咐奴婢请太医开了药方煎了一碗汤药,姨娘还是趁热喝吧,省的失了药性。”
青姨娘不是傻子,这几日的流言她自然是知道的,陈候前后的变化她也感觉到了,所以这碗药到底是什么不言而喻。
双手捂住肚子,漂亮的双眸中饱含泪水,青姨娘不住的后退,近乎绝望的说道:“不要,不要伤害我的孩子,不要伤害他,我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他了。”
语气里的绝望让在场的人都有些动容,但到底是做惯了恶事的人,又怎么会因为青姨娘的绝望就放过她?
“青姨娘身子虚弱,你们扶着姨娘,让姨娘好好的喝下这碗药。姨娘可是侯爷的心头宝,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你们谁都负不起这个责任。”
为首的婆子一开口,自然有两个身强体壮的下人上前来按住青姨娘的双手,婆子端着药一脸狠辣的说道:“青姨娘,别怪婆子狠心,要怪就怪你命不好。”
说完,粗大的手直接捏开青姨娘的嘴,一碗漆黑的汤药被灌下肚去。
等到汤药见底,青姨娘才像是破布一般被扔在地上。师姐看着青姨娘严重的绝望有些心惊,“师妹?”
这一声像是惊醒了青姨娘,她从地方做起来,手指伸进喉咙里死命的扣着。
“师妹,你干什么?”
对于师姐的话青姨娘充耳不闻,手中的动作丝毫不停顿。
“呕。”
大口大口的黑色药水被吐了出来,一直等到肚子里再也吐不出来其他的东西,青姨娘才停下手中的动作。
“师姐,孩子他会没事儿的吧?”
师姐看着这般憔悴又满含期待的青姨娘,眼中的泪再也忍不住落下来,抱着她瘦弱的身体,不住的劝慰道:“没事的,会没事的。”
当初那个咿咿呀呀的独爱唱小青的名角儿,再也没有了。
原来早就在候府里出现流言的时候,青姨娘就预料到了会有今天,但是在这候府她无依无靠,只能靠自己去为孩子争取一线生机。
“师姐,我上次让你出去买的药,你买到了吗?”
想到前几天青姨娘让自己出去买的安胎药,师姐一阵的心疼,擦擦脸上的泪,说道:“买到了,买到了,你就放心吧。”
好在,自从府里的流言传出来之后青衣院的人越来越少,现在只剩下她们两人,不然做什么事情还不太方便呢。
不知道是安胎药起了作用还是那个孩子命大,晚上的时候青姨娘只觉得小腹有些隐痛,其他的并没有什么症状。
就这样,时间悄悄的流逝,候府里的人早已忘记在偏僻的院落里还住着一位艳丽绝美的名角儿。
候府从来都不缺少美人,可是这天陈候也不知道动了那个心思竟然想起了青姨娘。
只是在看见那个大腹便便的妇人时,陈候大发雷霆。
美人哪怕是怀着孕也是一个美人,陈候偏爱颜色,可是这么多的美人竟没有一个能比得过青姨娘的。
所以哪怕是震怒,他也没有下令处死青姨娘。只是青姨娘肚子里的孩子早已足月,想要打掉也是不可能的了。
师姐见陈候深色莫辨,急急上前解释道:“侯爷,青姨娘肚子里的孩子是您的啊,虎毒尚且不食子,望侯爷绕过那无辜的孩子一命吧。”
陈候心中有些动摇,这个孩子到底是不是他的,其实他也不能完全的确定。算了,等到孩子出生就知道了。
陈候夫人知道青姨娘肚子里的孩子还在时,气的把精心涂抹丹蔻的长指甲都折断了。
这些年来,府里的小妾不是没有,但是哪个不是被她收拾的服服帖帖?
这个青姨娘竟然敢公然挑衅她,真是不知死活。
就这样,青姨娘的孩子在陈候府里出生了。明明是早产的孩子偏偏被冠上了足月出生的名头,这也奠定了这个孩子之后在候府里的处境。
从此以后,哪怕青姨娘的容颜再美,陈候都再也没有踏进青衣院一步。每每看见那个孩子,更是恨的心痒痒。他一个高高在上的侯爷,怎么能够容忍一个不是自己的孩子在自己的眼前晃悠?
而青姨娘半分辩解也没有,何尝不是在骗自己,给自己留下个想头。
就这样又过了几年,青衣院的生活越来越差,甚至于无人问津,但是这对青姨娘来说反而是件好事儿,这样她就可以一心自在的想着自己的师哥,想着那些曾经的过往。
要是日子能够一直这样下去也是一件美事儿,但是世事总是最让人无奈又措手不及的。
先从儿子在外被人欺负,再到儿子溺水身亡,青姨娘终于知道这个候府早就已经容不下他们母子了。哪怕她再安分守己,哪怕她再不争不抢。
自己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依靠都没有了,青姨娘怎么会不恨。她知道这件事情与陈候和陈候夫人脱不了干系,既然如此,她就要让她们为自己的儿子偿命。
青姨娘重新换上一身青衫出现在陈候府中,曾经的清丽脱俗已经变成妩媚风情。喜欢女色的陈候自然是把持不住,重新住进了青衣院。
青衣院又恢复了曾经的繁荣,各色的珍贵稀有的首饰衣裳,还有种种珍品的料子,都被抬了进来。
青姨娘也越发的美艳娇俏,但是师姐的心却是慢慢的沉下去了。恐惧和不安在心中无限的被放大,终于她担心的事情成了定局。
青姨娘谋害候府子嗣,致四少爷、五少爷溺水身亡。
青姨娘跪在大厅的地上看着坐在上方的陈候和陈候夫人,满眼的讽刺和嘲弄。
“青姨娘,候府待你不薄,你怎能做出这等错事?”
陈候夫人满眼心痛,看着青姨娘的眼睛里充满不忍和痛惜。要不是那丝幸灾乐祸掩藏的太浅,青姨娘恐怕都要以为自己面前的这位夫人当真是心慈手善。
不过事到如今,她也没有什么好辩解的。只希望自己之前做的事情不被发现就好。
陈候夫人见青姨娘气定神闲,眼中的讽刺更浓,她最是讨厌这等卑贱的人在她面前摆出这样的模样。
陈候夫人见青姨娘不说话,又自动自发的说道:“有些事情我本不想说,但是这关系到我们候府的声誉,本夫人一日是候府的夫人,那一日就有整顿后院的责任。”
陈候听见这话心中有些不愉,眉头紧皱,死死的盯着陈候夫人。
陈候夫人站起身朝着陈候盈盈跪倒,掩面而泣,“老爷,请您先惩处妾身管理不当的过失。”
陈候听见这话,心中不好的预感更加的明显,说出口的声音都有些不易察觉的颤抖。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你先说清楚。”
陈候夫人用手帕拭去本就不存在的眼泪,转身冲着门口喊道:“把刘四带上来。”
刘四是候府里的一个下人,平日里专管采购一事儿。
刘四身上绑着绳子,见到这番场景吓得腿都软了,二话不说跪倒在地上,头在地上磕的“砰砰”响,不一会儿地上就出现了一滩红色的血水。
“侯爷夫人饶命啊,小的是一时被鬼迷了心窍,才会犯下此等错事,求侯爷夫人网开一面,小的再也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