硕大的漆红匾额上头,浮现着两个鎏金大字,锦楼。
今儿是锦楼开楼第三日,来去进出的仙人还是络绎不绝,有自制力的仙人,不消三日就知道该出来了,修行路途艰险万分,弥留在这消遣之地,终归不是个事儿。
仙人虽然岁月悠长,可一日错,日日错。
但有的仙人就不这么想,仙人岁月悠长,能玩一日是一日,修仙什么的,哪日开始不是开始?这枯燥的日子,过了几多年都不知晓,如今难得有了寻欢之处,流连忘返那是理所应当,忘乎所以也是情有可原。
总之呢,如今的繁盛景象,站在最高浮楼之上的白衣是心里美不胜收。
“辛苦你了锦鲤,也辛苦我了。”白衣朝着锦府举了举酒杯,一口饮下,耳朵微微动了动,就听得城中某处起了矛盾。神念展开搜索出去,这三日来,最是喜欢搞事的那几个商户,就是最后的一成,四皇各家几个顽固分子抵死不从。
那白衣是想杀了他们来着,可是以一人抵挡四皇,这件事情,连雷师都觉得吃力,何况自己。
她境界实力是高,可是这高也有个顶天了的高处,四皇若是一心要闹个鱼死网破了,她也承受不起。
如今能够在迎仙镇这么闹腾,完全是因为锦鲤在入仙庭之前就规划好的路线,现在白衣就只要坐守锦楼,等着锦鲤出关之日就行。
至于那些小家伙今后如何,锦鲤不是有个分身要出去历练么?那他们几个就完全不用自己操心了。这么一想,白衣觉得自己的好日子就来了,如今神体已定,她要忧心的事情似乎已经被清理地干干净净,就等着锦鲤解决完神界的事情。
想到这里,又是长叹一声,转身看着莫不是,“如何?”
“殊死抵抗。”
白衣挑了挑眉,“有意思,哪家?”
“西城钱家,如今似乎有意思要跟我们杠上了。”莫不是说的时候,脸上还挂着笑容,有些无奈的笑意,显然是这三日里处理的尽是这档子事儿,已经处理的烦躁起来了。
“你先去忙。”莫不是领命离开,白衣也没有立刻赶过去,就是站在浮楼上面观看那边的局势,也就是瞧了几眼,就觉得不过就是无理取闹一样的笑话,转身飞离浮楼。
白衣一走,那边的吵闹声似乎越来越微弱,没有三个来回,就停了下来,“喂,赔不赔!”那险些被讹诈的仙人,见到这店家掌柜的突然偃旗息鼓了,也是莫名其妙。
“赔赔赔,立刻赔。”
这个态度变得有些快,可掌柜立刻拿出自己的功德牌,扫过那仙人腰牌,就这么一扫,自己功德牌里的功德就被扫了个干净,这比买卖赔的可真是痛快。
赔完了掌柜的就开始哀嚎,“少主啊,再这么耗下去,老奴自己的功德都要赔完了。”
传音笺里传来钱城的声音,冷静地好像没有感情一样,“嗯,我补给你,情况如何。”
“那锦仙子,根本就不在乎啊。”掌柜的欲哭无泪,“这边吵着那边锦仙子也就是在浮楼上瞄几眼,然后就离开了。眼下,咱们也根本不知道她到底要如何处置咱们这些店面。少主,老祖宗的意思如何?”
传音笺那头沉默片刻,“你看好店就行。”
掌柜的看了眼浮楼,浮楼之外有小楼,浮浮沉沉,这就是如今的迎仙镇,放眼望去,尽是新立的屋楼,尽是新的面孔。
迎仙镇已经名副其实的成了送往迎来之地。
“又是钱家的商铺。”路过的仙人投来鄙夷神色,与通行之人私语,“就是,他们老祖也是个拎不清的。诶,你说这来往人里,有没有钱家的弟子?这出入可有丹药拿,一边跟锦仙子做对,一边拿着人家的丹药,钱家还真是够不要脸的。”
这番言论,入了过往钱家弟子耳中,听来也是十分尖锐。
可如今老祖决策,不论后果,只要是跟白衣有关的,钱家都会不惜一切代价地冲上去,结果就是,人家根本不在乎,而他们自己则是损失惨重。
一次次如此,连钱家人自己都开始怀疑了,这到底是不是为了钱家,还是仅仅只是钱宗自己的报复心起来了。
白衣离开浮楼,来到锦府跟前,这里如今成了圣地,再往前去,就是迎仙门,仙门郊外,就是鲤镇。这么一条路,如今成了不少仙人特地来走一遭的景点。
“锦仙子在看什么?”
沿途遇到晋家或者皇族另外两家弟子,都是会打个招呼,晋妙更是手里把玩着新入手仙器的仙器,看见了白衣,很是主动地上来打招呼。
“小九州不下数百的大陆,修仙之人无穷无尽,纵然是每日都有一位修士升仙,尚且不足为奇,而今我来仙庭,俨然有了不少时日,却不见一位升仙,奥,倒是见过,但我那两位师兄不算修士之列,他们二人早早入了仙位,只是对仙庭不感兴趣。”
晋妙听的愣住,“仙子是想要……”
“莫桥与你关系不错,有空多来鲤镇坐坐。”白衣抛出橄榄枝,虽然说她如今功德圆满,坐在锦楼里收钱就是她的任务,可是毕竟是锦鲤的分神,分神分忧是份内之事。
对于白衣突然提出的这个邀请,晋妙有些受宠若惊,思前想后也没有明白锦仙子的用意,只好恭敬地一拱手,“多谢仙子相邀。”
摆摆手,晋妙连忙离开,一边走一边想,想不明白,立刻开通传音笺,“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莫桥也是被晋妙这突然的一句话给弄的一脸懵,“莫名其妙的你?”莫桥这边手里正忙着,哪里有功夫细想晋妙这些弯弯绕绕。
晋妙被莫桥一通吼,吼完了也顾不得生气,“方才在城中遇见锦仙子,她邀请我去鲤镇坐坐,你说这什么意思。”
莫桥算账的手也是突然顿住,身前一溜长队等着提货的店铺掌柜看到莫桥突然愣住,都是一个个大眼瞪小眼,“怎么回事这?”
“桥先生!?”
“诸位在这一等,在下去去就来。”说罢,捂着传音笺,随手一挥就立起来隔音结界,“你仔细说说。”
“哪里还能仔细,就是遇见了,她这么一说,我便觉得奇怪,你给想想,这是什么意思来的?”晋妙心里那个慌的啊,莫非自己哪里得罪了锦仙子了?
不能啊,自己一直老实本分地做人,除了锦仙子刚来那阵子——
“啊,不是吧,难不成刚来的时候那惹了仙子的,如今还记着?”晋妙自己在那里想,是越想越觉得有可能,莫桥翻了个白眼,“行了别瞎想了,白——锦仙子可不喜欢跟你们玩弯弯绕绕的游戏,她若是真的记仇,你们晋家现在的下场就跟钱家一样。”
听的莫桥这么一句,晋妙瞬间将一颗心咽回肚子里,挂了传音笺之后,莫桥才要回到自己的位子,又收到一则传音,来人是欧阳赫,也是跟晋妙一样,不过他多了几分欣喜,“说是让我多去坐坐,莫兄觉得如何?”
“我觉得你被想了,不然你去问问晋妙,他也被仙子邀请了。”
关了传音笺回到自己岗位分发丹药,越发心里也开始疑惑,但是不敢多想。
白衣将这句话带给了所有她觉得有希望的年轻一代仙人,一日过去,众人都在猜测,这锦仙子是不是要来一招比武招亲。
巡视完,回到白府浮楼,才入门,白矖就被一人压着送了进来,定睛一看,是钱宗。
“嘿,可给我逮到了,比武招亲,是不是!?锦仙子你看,老朽可有资格?”
白衣脸色当即一变,锦府之处,一道暗芒窜出,直冲着白府过来,心有所感的白衣微微一笑,挑眉道:“有,自然有。”
钱宗乐了,“哈哈哈哈,小妮子,原你也有怕的时候!”
“钱宗老仙胸襟宽阔,锦楼如此待钱家人,钱老仙竟然还有心来比武招亲?”白衣也不知掉这个比武招亲是什么玩意儿,从哪个风穴里出来的风声?
她比武招亲,比脸招亲到还说得过去。
看着白衣的话,明显就是在讽刺自己和钱家,钱宗的火爆脾气立刻又被点燃,“臭丫头,成了我钱宗的夫人,到时候什么鲤镇,锦楼,通通都是我钱家的!”
白衣歪头看着钱宗,恍然间看到他背后一道黑影,如自己身型无二,灵魂深处出来的拉扯之力,让自己和那影子相互吸引着,可他们两似乎都知道,什么时候合二为一,吓一吓着老匹夫才是最好的。
“啧,树老老皮,人老厚皮。您这脸皮,可比我这锦楼四周围的城墙厚多了。”
“狂妄小儿!”钱宗发怒,晃手一招先发制人,白衣微微侧身,迎招不动,随着钱宗的术法发难而来的时候,一道黑影藏在那术法光中。
就在术法要迫近白衣的时候,光束像是被静止了时间一样,停在了白衣的跟前,再难进一寸,“哎,虽然,还没有养成型吧,但还是可以用一用的,老身不当神祇许久,真是怀念这感觉啊。”
一股恐怖的力量,从白衣的身体里迸发出来,她就是静静站在那里,没有任何变化,可是在钱宗的眼里,她身后好似有星河在朝着自己铺面席卷过来。
“人啊,不要老是作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