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既是说给对面的四度人听的,也是说给大黑锅前说要教训自己的锦鲤听的。
锦鲤尴尬地笑笑,哪次不都是说说而已。
白衣感觉到锦鲤他们不再说话,笑的更加开心,“怎么,不带我去觐见你们佛子么?”
“佛——”
总坛之处的宝殿突然开始散出金光,正在和白衣说话的四度人突然跪倒,朝着那宝殿之处跪拜。
白衣抬头看去,目露不善,但没有多余的动静,只是看到周围的人一个个都开始跪下,对着大殿五体投地一样地跪拜,她一个人站着,难免有些尴尬,“诶这——难不成我也得给你跪下?佛子——!我是锦鲤啊,我来找你了!”
她对着宝殿大声地喊道,声音之中带着灵炁,带着她这娇嗔又怨怼的声音,直接冲破那层层金光,然后又突然变得十分温柔地飘飘柔柔进入大殿。
佛子就坐在大佛之前的蒲团之上,听到白衣的这一声,不满地蹙眉。
“佛子 ,休要搭理这个妖女,丰荣之人,将她传颂地犹如神女,但绝对是不及佛子你半分圣洁。那妖女,身边多是男子,妖兽,可见淫邪。”
众人口中的佛子,身穿洁白的袈裟,加上之上“卍”字符是日金之色,仔细看去,似乎还闪烁着光华一样,他没有剃度,乌发就这么散乱地披着,大师兄说的放浪形骸四个字,放在他身上,反而合适的紧。
“我不是你的圣女么?”
你的圣女?
大殿之内,又开始回荡白衣有些狷狂带着轻蔑的声音,佛子长叹息,周围的和尚以及门外的圣徒都开始暴怒。
“派人去会会这位不请自来的圣女。”
谁料主持佛法的和尚禅杖才杵了一下地,一道身影就掠空而来,三千乌发,一身白纱,她笑着,飞到了金佛佛手之上盘腿落下。
微微探身仔细打量了一眼,佛子,然后变了个侧卧的姿势,一勾手指,拿起祭桌上的桃子,“艾呀,你们给佛吃的水果,都不洗一洗么。”
轻轻一抛,桃子被水包裹,快速地在水球里面转动,连皮都剥了去,然后似乎是看那个和尚不顺眼,一团水直接给他洗了个头。
“妖女!”那和尚指着白衣就要骂,抬头才对上她的目光,就看见她衣裳从裙摆之处,层层渐染起金色,和佛子身上的袈裟一样的金色,众人正吃惊,她对上那指着自己的和尚的眸子,微微眨了眨,金色的瞳孔瞬间就吓到了对方。
白衣伸了个懒腰,乌发散开,从黑色,渐染到金色,坐在佛手之上的她,一如所有四度之人口中,那个又爱又恨的圣女,圣洁却有几分妖性。
佛子这才缓缓起身,白衣扭头,正正好看到佛子的神色,惊愕么,也不是,却有几分老友相逢的喜悦。
真是奇怪,她并不认识这位佛子,锦鲤更不可能认识佛家弟子。
“你来了。”
白衣微微歪头,一笑,“我来了。”
所有人都愣住,这个招呼打得未免也太自然了些,连佛子自己似乎也没有想到,白衣会接地这么自然。
“今日来,是为何事。”
“你来,是为何事。”
“为你而来。”
“我也是。”
打机锋,甚是无趣,是锦鲤和白衣都讨厌的,可不是代表他们不会,佛子微微点头一笑,然后指了指身边另一个蒲团,“仰着头说话怪累的。”
哎……
白衣叹气,“黑泽呢?”
“在别的地方修养。”
“哦,你转告他一身,他娘的瑞角比清图上神收回了。”白衣故意把清图上神四个字,说的格外重,果不其然,佛子的神色有了变化。
“这么说来,桃溪准备下场了?”
白衣吃惊地询问,“艾呀,你们是为了引桃溪下场么?不是啦,人家才懒得下场呢,那是清理门户罢了。”
听到这句话,佛子好像吃了定心丸一样,放心了许多,“看来桃溪如今不怎么好。”
“漫山不过都是些神兽,你也明白,妖兽自诩聪明,其实一个个都很天真的,桃溪护着他们这么多年,心里虽有感恩,可如今被有心人一鼓动,心思都起了变化。”
佛子听到这个答案十分满意,可白衣话锋一转,“可桃凰这桃花也不是白种的啊,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三界都以为自请出界的桃溪山,是因为神兽而存在的。”
这番话,让原本还看着十分轻松的佛子,身体僵了僵,难道不是么?自他降生以来,师父同自己说的最多的就是,桃溪山上的神兽,令人艳羡的一片圣地。
如今,自己不是毁了那片圣地么?
为什么,桃溪没有反应,神兽们也没有反应。
连眼前这位下界的神女,也没有半分的反应,“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桃溪要欺骗世人?”
白衣挑眉,“骗你们什么了?”
骗他们以为这天下桃溪,是神兽的圣地,只要毁了这里,锦鲤想凝聚古妖的想法,就轻而易举地会破灭。
佛子回答不上来,但很快就调节好了心神,“纵然如此,兽潮还是会如期而至。”
“为了什么呢?”
“为了你。”佛子回答地十分果断,“你是释教圣女,如今却和妖兽为伍,为了让你看清楚,妖族的天性。”
白衣点头,“你为了让我看清妖族天性,发动了兽潮,那无辜之人呢?”
佛子摇摇头,“你一人之力可覆灭九陆,若是能让你回心转意,他们付出的生命,将有足够多的分量。”
“嗤。”
“笑什么。”
白衣纵身,轻飘飘地落下来,悬在佛子眼前,仔仔细细打量着眉目清秀的年轻人,“若你释教撤离九陆,我便废去一身修为,一个废物,对九陆会有威胁么?”
佛子一颤,“你的存在便是不定因素。”
“那,你们释教不是奉我为圣女么?你们哪里来回哪里去,我随你们去,离开了九陆,还会是威胁么?”
“我说了,你的存在……”
“威胁的,不是九陆,而是 你们释教,对么?”
大堂之内寂静地落针可闻,白衣缓缓地上升,睥睨着佛子,突然手型变化,法诀落下,整个大殿,一念之间,随风而逝。
金佛从头开始消失,直到供桌之上的瓜果落地,白衣冷笑地看着那惊恐的佛子,“让你师父出来吧,你……算什么东西。”
袈裟应声而裂,佛心出现黑色的细纹,锦鲤连忙趴到黑锅边缘探头看下去,“白衣牛!”
四度上空,淡淡的佛光渐渐退散,阴霾聚拢而来,“这就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