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的做派一下子就成了笑话，可看客们都是四海之内的妖，怎么也得给一方帝王一个面子。大多也就是在心里隐隐地嘲奚落。
“如今四海怕是要归宁了。”
“四海归宁也未必是好事。”
“是啊，我们海族跟陆上妖族水火不容，传闻哪怕是当年天漏地崩之际，海族那时候的海皇还要和一位上古大妖出手呢。”
也就调侃了几句，氛围又回到先前，老龙迦呼万身子往高高的宫宇屋顶上一盘，颇有看着儿孙玩乐地天年享受。
锦鲤脚尖微微一踮，飞身来到老龙鼻子跟前，“茯苓的事儿，你打算怎么处置？”
老龙笑呵呵地抬起眼皮，“以前是迦柯钦那小子自己想不开，如今想开了，这茯苓犯的可是虐待皇族的重罪，我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此行结束，迦娜我要带走了。”
“带走吧带走吧，海族有我呢。”
锦鲤一怔，“哦？老龙有心思了？”
老龙龙须朝着锦鲤漂浮过来，“是啊……从前不敢想。”
“那你多加小心了，这个给你。”锦鲤拿出了自己的大黑锅，留给了老龙，迦呼万自然认得这大黑锅，自己孙女就有一口，还挺好用。
就比如这次，直接通话就把人叫来处理完了他们家务。
老龙伸出爪子接过，小黑锅突然就变作了大黑锅，大小刚好够他拿，微微错愕之余，便是道谢，“海族如今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你不然自己去挑吧。”
“最好的我已经带走了。”锦鲤看向迦娜，然后看着迦冽，“那孩子呢，你怎么处理。”
“只要迦柯钦认他，老龙我也会 叫他一声孙儿，会当成小皇子来好生教导的。”
锦鲤点头，“他心思脆弱，你得小心些，莫要带入歧途，这孩子不日前还跟海族大祭司有来往，东南海边界的南海结界内的阵法，似乎有古怪。”
“我知道……”老龙颇为无奈。
“知道？”锦鲤先是惊讶，然后释然，他怎么说也是东海龙王，如今更是正儿八经的龙皇了，自然知道。
“别的我便没有什么说的了，韶光仙人……你就当他来玩的好了。”
老龙嘿了一声，“小友，我一直很好奇，你的身份。”
“不必好奇，日后就会知道。”
老龙龙眼微微斜过来看了眼锦鲤，深究以及好奇地意味十分明显。
锦鲤摆手，飞身来到顾渊身边。
“说了些什么？”
“把人孙女带走了，不该打声招呼？”
顾渊一笑，“上一次，可是迦娜自己离家出走的。”
时间概念，修仙之人没有，但是他们会把每件事都记得清清楚楚，也更加容易放大善恶。
毕竟修真界，善念和恶念一动，其影响和波及范围，都无法明确地下定论，故而……少作恶，免得天打雷劈。
“回去以后好好准备武夷峰的门派大比，我想此番大比应该跟小青锋有关。”锦鲤突然开口，谈论到大比的事情。
顾渊知道她的用意，担保到，“小青锋我必然陪你一起走。”
锦鲤侧过身子正对着顾渊，“你有想过，踏步神界么？”
……
顾渊被这个问题吓得一时失语，锦鲤看着他，然后清浅地一笑，“是我强人所难了。”
“小师姐，神界碎片之上，有你要的东西么？”
锦鲤摇摇头，“我只是，试探一下。”
试探？
顾渊不理解，正要问什么呢，迦娜就兴高采烈地过来，“是白泽来了。”
“哦？”
目光探看，白泽带着孩子们边嬉闹着边朝着这边行宫游来，一个个都十分兴奋的模样，大圣他们更是炫耀着自己早已经来过此地，还一一在给小弟小妹们介绍风景。
“他……”小鲛人，游着游着就不动了，白泽见她掉队，连忙过来，“道长还在等咱们。”
小鲛人点头，又再看了一眼迦冽。
迦冽看到了小鲛人，锦鲤果然没有骗自己，这世上真的还有鲛人存在，而且，而且她就如此光明正大地用真身示人！会不会有危险，会不会又被海族的人追杀……
他越想越焦灼，直到小鲛人跟着大家进入行宫，大圣最先奔向锦鲤，“道长。”
锦鲤抱住大圣，拍拍他的背，“可有好好照顾弟弟妹妹们？”
“那是当然，我可是大哥。”
锦鲤微微一笑，然后拎过来一只晕水的小火鸡，“小羽，算起来，你才是大姐大啊。”
小火鸡无力地摆动翅膀，“大难了，我真的太难了，这叫什么，这就叫落汤鸡，道长，救我~”
锦鲤笑着，然后从嘴里吐出一个小泡泡，泡泡包裹住小羽，她身上就好似覆盖了一层淡淡的水膜，小羽瞬间觉得自己身上清爽不少。
迦娜在一旁“艾呀”一声，抱歉地说道，“我给忘了。”
“你不是忘了，你故意的。”大猫舔着自己的毛，大眼睛白了迦娜一眼，迦娜嘿嘿地笑着，这才一个个给他们一样小玩意儿，“这叫海魔，带在身上，就不会怕海水了。”
“入了行宫，就跟进陆地一样。”
迦娜一个个分发，发到小鲛人的时候，换了一个，“嘻嘻，你好呀。”
小鲛人害羞地点了点头，然后躲到了赢鱼漂亮的鱼鳍下面，迦娜眨眨眼睛，“这个送你。”
公主信物，“粉珍珠。”
“那是什么东西。”
“不认识了吧。”
“你知道？”
“我只是猜测，可能，是鲛人。”
“！！！没开玩笑？”
“鲛人算什么，你再自己看看来的这批妖兽里都是些什么，都不敢叫他们是妖兽。”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锦鲤的小家伙们给吸引了，自然也有人发现了白泽。
“你，你是……”南海龙王十分自来熟地凑过来，白泽拧眉，后退半步，“何人。”声音清冷带着微微的愠味。
南海龙王连忙自我介绍，“奥，我是南海龙皇，摩那耶。”
白泽点了点头，“不认识。”
然后退到锦鲤的身后，摩那耶还要继续纠缠的时候，就看到了锦鲤那似笑非笑的目光，自然也看明白了白泽的举动，她站在了锦鲤身后，以这个人族小姑娘为尊。
目光变得意味深长起来，然后唤了一声，“大祭司，这……可是你同族？”
这话一出，白泽就察觉不对，立刻感应了一番，脸色大变，瞬间化作人形，一个美妇人身着素衣，朝着某个角落闪现过去，而后就是传来清脆的“啪”一声。
汤庆呜咽一声，再没声音。
顾渊凑过来，将大圣抱到自己怀里，然后看了一圈，指着毕方问道，“他就站在老龙头顶，没事儿吧。”
“老龙不敢动他。”
“那，那个呢？”
聒噪的重明鸟四处乱飞，每每要开口说话，都会被身边跟着的小玉捏住他嘴巴。
锦鲤头疼，“这个……不怕，小羽能镇住他。”
顾渊点头，“哦~”了一声，然后指了指自己头顶，“这位呢？”
玄龟，已经入定。
“白泽啊，白泽！”
“教训熊孩子呢！”
声音威严而愤怒，锦鲤吓得往后跳，“你先带着，等白泽忙完。”
若论乖，还是水麒麟乖，可哪怕是幼兽水麒麟，那也已经是绝版的大宝贝，一时间稀罕水麒麟的海族将他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好在迦娜在身边护着。
看到这番景象，顾渊也是百感交集，韶光看的直摇头，抬头望了望天，老龙知晓他的意思，“放心吧，东海龙宫有初代老祖的神力加持，区区仙人，看不透此地景象的。”
韶光微楞，“锦鲤告诉你的？”
老龙点点头，胡须往上一番，摸了摸毕方，毕方立刻扑腾翅膀飞起来，整只鸟开始燃烧，老龙哈哈哈大笑一番，毕方见老龙似乎不怕火，咛叫一声后，收起浑身的火焰，又落在了老龙脑袋顶上。
韶光看了暗暗叫绝，“我看上了那条蛇。”
巴蛇昂首挺胸，浮游在锦鲤身侧，警惕的目光和浑身黑红色熠熠生辉的鳞片，头角有峥嵘，十分帅气。
“必然也不是简单的，或许……”老龙话还没说完，一道熟悉的身影突然窜向巴蛇，吓得小蛇弹射起来，然后落到锦鲤肩膀看着飞过来的东西，念了句，“什么玩意儿。”
“老，老祖宗！”蛟龙兴奋而惶恐，他想伸手触摸巴蛇的头顶凸起的角，却哆哆嗦嗦地不敢下手。
巴蛇看了眼锦鲤，看到锦鲤点头，把头凑过去，“我，允许你摸。”
老龙愕然，看看韶光，“仙上可认得？”
“能让蛟龙叫老祖的，要么是龙，要么是上古蛇族，别是娲族吧。”
“开什么玩笑，那是天下老祖，娲族都是人身蛇尾，那小蛇……瞧着邪性。”
韶光点头，想了想，然后不确定地说道，“巴蛇。”
“什么玩意儿？”
“巴蛇。”韶光笃定道。
老龙起身化成人类，来到锦鲤身边，仔细端详着小蛇，蛟龙自然得让开，锦鲤捧过巴蛇放到老龙手里，“认得？”
“韶光仙上说是巴蛇。”
“你不错，居然化龙了。”
老龙笑了，“看来是的，锦鲤道长，神通广大。”
“桃溪送的。”
……
这口吻，这神态，如此不在乎，轻描淡写，叫人嫉妒。
小兽们的到来，无疑让宴会达到了高潮，可这边的欢喜欢庆，和白泽母子两，似乎毫无关系。
顾渊看了眼白泽处，“我去看着吧，免得出事。”
锦鲤扫了眼，“别让白泽有事就行。”
“嗯。”
白泽毛绒而巨大的身子，早就吸引了顾渊的注意，去到该隐山的时候，他还挺想摸一把来着，汤庆虽然是白泽的孩子，可两只兽比较起来，白泽更加……
祥瑞。
想了半天，顾渊才找到这个词来形容白泽。
“你到底是为什么啊！为什么！”
走近的时候，先入耳的就是声声呵斥。
“你犯这么大的错，锦鲤饶了你，放了你……”
“那是放了我么！！我被打的遍体鳞伤！那是放了我么！”
啪——
“你别不要脸！欺骗她剜去心头血肉，让你用皮肉还一还，故而才能两清，大先生才能放你走！不然，你以为你这条命有多值钱！”
顾渊的脚步一顿。
他知道锦鲤为了大圣被汤庆骗去心头血肉的事情，可就如同她自己说的那样，如今大圣聪明机灵，甚至比那些上古神兽都要来的智慧。
“还好没把大圣抱……”顾渊说着，刚一迈开脚步，就觉得一重，低头看，大圣抱着自己的小腿，一双大眼睛里面泪水打转。
“大……大圣啊。”
顾渊蹲下来把他抱起，“你怎么过来了呢。”
“汤庆在这，我就是想问一下他，当初那么做是因为确实为我好，为道长想让我厉害点，还是他故意的，他不信道长能为了妖兽剜去心头血肉，想试一试道长。”
“还问么？”
“嗯，问，我自己问。”
顾渊摸了摸大圣的脑袋，“道长很是喜爱你，哪怕不是剜了她心头的血肉她也喜爱你，正是因为喜爱你才会义无反顾的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
大圣抬头看了眼顾渊，然后低下了头，“你是不是，是不是喜欢我家道长啊。”
“是啊~”
“你——不，不用回答那么快的。”
顾渊见大圣这般有些不太接受自己的模样，又补了句，“我爱她，不是喜欢。”
“爱？像……道长爱我那样么？”
“嗯——怎么说呢，不太一样，是另一种爱。”
大圣眨眨眼，“为什么呢，我是因为，当初锦鲤道长在山下遇到我，就把我带到身边了，虽然，虽然踢了我一脚，然后后来，她就一直在找让我从石头里出来的办法，虽然不与人说，但是，我能感觉到，道长待我很好很好，像……像妈妈那样。”
顾渊不知道有这一层，笑笑说道，“我啊，我大概是因为……”
因为她那句，替你讨回公道，然后就陷进去了？
或者说，看到她的第一眼。
本来嘛，世界上哪里会有如此好看的小女娃儿，他从人间到修仙大门派再来到人间，一路不曾见过。
如今也验证了他当初的眼力劲儿，天上地下，锦鲤唯此一人而已。
“因为什么？”
“大圣同意我追求你家道长么？”
大圣沉默了一会，“你太弱了，你若是比道长强了，你想追求，我不允许，那也没法对不对。”
顾渊挑眉，小家伙是不喜欢自己么？
随即大圣就补了一句，“不过，我……我还挺喜欢你的。”说完把脸埋进了顾渊胸口。
“这就好，行了，白泽那边，好像停了下来。”
顾渊脚步从幽暗之处慢慢地走出来，白泽真身脚掌之下，压着一只挣扎的小兽。白泽修炼逍遥游，修为见长，教训自己儿子，信手拈来。
只是脚掌下的孩子执拗不认错，她气着气着就气累了，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去处理汤庆。
“如今，我只能把你扔给少皇主了。”
“不——母亲，你是要杀了我！”汤庆艰难地扭头对着白泽吼道，“为了锦鲤么，为了那个人类，你连儿子也……”
“儿子可以再生，下一个更乖，万一是个女儿，白泽娘娘如此温柔的女子，教育起女儿来，必然更加开心。”
白泽看着顾渊抱着大圣走来，对他微微点头，“顾公子。”
“白泽娘娘。”
“你是什么东西！敢唆使我娘不要我。”
顾渊还没说话，大圣突然跳出去，对着汤庆的脸就给了一爪子，他的爪子练得十分了得，这一下下去，汤庆当下疼地尖叫。
“我的脸！啊——”
“疼么？”大圣蹲在汤庆跟前，似做无辜。
“娘，娘你干什么呀，他在打我，不不不，他要杀了我。”
白泽痛心疾首，闭上眼帘，脚下加重了力道，将汤庆压得死死地。
“白泽娘娘，你们夫妻从小给汤庆灌输的道理，可是错的。”大圣直起身子，仿若刚才那一爪子不是他抓的那样，问到。
白泽不明他的意思，“为何如此问。”
“回答我的问题便好，汤庆小的时候，你们可是给他说了什么乱七八糟的道理？”
小猴儿很严肃也很认真，顾渊走过来，他又蹦到顾渊肩头，抬眼看着白泽。
“道理……我们，那时候一心想要得到夺天之息，而且庆儿头角漂亮好看，山上也一直把他当做白泽瑞兽来哄……”
“那是不是你们说的，汤庆才是白泽。”
白泽低下头，“是。”
“你们还说，白泽一族一定要得到夺天之息，这样对整个白泽一族才有交代，对祖先才有交代，甚至于觉得，拿到夺天之息，开始修炼，最后不用再受制于人，靠着族长白泽的渊博，你们能够挽回万万年前犯下的错误，是么？”
“这……”
“是么？”
顾渊十分惊讶，小大圣这说出来，都跟自己看到的一样，声音虽然还奶声奶气的，但也算落地有音，不容人不回答，“真该让锦鲤过来听听，她必然欣慰吧。”
“那就是了，你和你的夫君要先对汤庆道歉。”
“臭猴子你胡说八道什么！”
哗——
汤庆才落音，大圣的爪子又到了眼前。
白泽陷入沉思，然后是惊惧，再是悔悟，大圣到底没有再抓汤庆，只是嫌弃地看了眼他，就回到了顾渊的怀里。
一人一猴就这么等着，直到白泽抬起爪子，悲痛地看着汤庆，“庆儿，娘跟你道歉，娘错了，从你降生开始，甚至当你在腹中已经有了思想开始，娘就错了。娘不该将你当做白泽养育，你就是孩子，是我的孩子，我不该把自己身上的担子扔给你。
娘错了，所有的东西，得到它的过程，都该是光明磊落的，别人如何，但白泽一族需得光明磊落。
夺天之息也不是最适合白泽一族的，先辈也没有做错，不知情的人不知，但我们作为知情者，不该自认为先辈错了。他若是错了，也不该我们这一代来承受。
白泽，只要做好白泽就好。”
汤庆抖了抖身子，似乎没把白泽的听进去，顾渊皱着眉头看这个孩子，刚要开口，猴子又出手了，“你娘！跟你！说话！呢！”
“你给！老子！什么！态度！”
这一刻，顾渊似乎看到了锦鲤的影子。
那咬牙切齿真实的模样，笑了笑，对着白泽说道，“还有吗？”
“还……还有啊。”
“是啊，在我旁人看来，你们溺爱汤庆也是错误的。”
白泽摇了摇头脑袋，“我们……都，都是被这么……”
“溺爱么？”
白泽点点头又摇了摇头，“不是都，只是我而已，所以我才……”
“你是，第一只女泽？”
“是的。”
顾渊了然一笑，“大圣，你说说，溺爱好不好？”
“我不知道溺爱好不好，但是我曾经问过道长，若我做错了事，会不会被打。”
“道长怎么说呢？”白泽也好奇了。
“无论是道长还是大师兄都说，小事责骂，犯了大错必然是会打的，但不光光的打和骂，骂我打我是为了让我记住，这件事情是错的，他们要会告诉我，错在哪里，为什么错，我该怎么做。”
这时候，脾气臭成石头的汤庆终于有了反应。
“就像汤庆，他为我好，想让我降世的时候厉害一点，没错。但他报以试探的心思，欺骗道长，不告诉道长真相，是错的。事后固执己见，觉得自己没错，甚至觉得自己还是功臣，大错特错。为了夺天之息，责骂给他做饭吃，做了那么多丹药吃的大先生，更是狼心狗肺。觉得他是白泽，道长为了妖族就该把夺天之息给他，自私自利，还懦弱无能。”
“你放屁！”汤庆容不得别人说他一个不好。
才说完，白泽的大爪子呼啸而来，看似呼声猎猎，到了他脑后不过就是推了一下的力道。
汤庆扭头古怪地看了眼自己母亲，白泽幽幽地说道，“做错了就要认，娘也做错了，也在听大圣教诲。”
“听他教诲，他知道个屁！”
“我知不知道，你最清楚，我乃灵明石猴，得娲凰传人心血而生，不及你娘白泽渊博，但我懂事。”
“你！”这话，汤庆反驳不了。但是头颅高昂，不肯认错，身边突然垂下母亲的头来，谦卑而后悔的声音传入他的耳边，“庆儿，娘以前 做错的，做得不对的，娘统统认错，对不起庆儿，是娘的不好，才让你如今知世却不知礼。”
顾渊点头，确有点知世不知礼的意味，是一只厉害的白泽小兽，懂得事情也很多，似乎是因为独角传承的缘故，但不晓得道理。
“庆儿，去少皇主身边受习吧，他不会责罚你的，该责备的道长都做了，你骗她心血一事，她已经让你用皮肉还了。”
“我？”汤庆想着何时还的？
大圣开口道，“大先生虽说脾气好些，可其实，越是好脾气的触及他逆鳞，越是下手狠，你能安然离开该隐山，全靠道长一顿打，打得你皮开肉绽的，也就还清了。
一来你既不是白泽，在大先生眼里，再无用处。
二来，你怀恨在心。
再三，白族族部任何一只白泽兽，都有可能再诞生族长白泽，是个隐患。”
顾渊竖起大拇指，大圣嘻嘻一笑，“还有，该隐山山上如今新出壳好多小弟弟小妹妹，他们就没你这样的，知恩不图报还反咬一口，哪怕是凶兽巴蛇。”
“提到我了提到我了！”
顾渊大圣都不知道，不远处的后方，锦鲤和迦娜正带着兽兽们看戏呢。
“大圣不赖嘛。”小羽夸赞。
“哼一般般。”巴蛇小傲娇道。
“我也觉得大圣哥哥说的很是对。”小鲛人，身边站着迦冽，“迦冽，还好你姐姐是个好的，知道怎么教你道理。”
迦冽垂头，“道，道长也不错。”
玄龟慵懒，毕方高冷，赢鱼还不爱说话。
小麒麟从大圣开始说完第一句话，就在那一个劲儿的点头，然后点评了一句，“我们道长就是比别人厉害。”
“切~就硬夸。”
重明呢？
重明的嘴一直被小羽捂着。
迦娜摸了摸迦冽的脑袋，“遇到事情，不要自己瞎想，告诉姐姐，知道了么，日后跟姐姐去该隐山，可别学这个汤庆。”
迦冽摇摇脑袋，甩走迦娜的手，“姐，姐姐，我知道了。”
害羞之中还带着一点，不想在自己喜欢的小姑娘跟前被人小瞧的傲气。
“汤庆会知错么？”
水麒麟抬头问锦鲤，“不会。”锦鲤笃定地说道。
“啊，我觉得会呢？”小鲛人说道。
“我们来猜一猜，会不会！输的给出一颗夜宵。”
锦鲤愣住，“夜宵怎么是一颗？”
“是大先生给的丹药哦~”
锦鲤笑眯眯地对大家说道，“玩吧，最后让重明说一说就知道了。”
众人恍然大悟，纷纷看向重明，小重明在小羽的压迫下，使劲点头。
“让我说，让我说！我看人最准了！这小子我一眼就识破了，他呜呜呜呜呜——”小羽松了松翅膀，然后又立刻给捂上了。
“来来来，都来猜。”
最后，十个人，六比三，觉得他会知错的站六，重明不参与。
重明：唔唔唔，你们欺负鸟。
“我没错！”
苦口婆心，几番劝导之下，汤庆心一沉，来了这么一句，顾渊只觉得脑子一炸，长剑入手，当即就要砍了它。
剑气波动强烈和凶狠，白泽身子往前一挡，替自己儿子受了这一剑，“顾先生！”她痛心嘶嚎，“就此一次，今日之后，只有南海大祭司，再无我白泽族，汤庆！”
“你！你不是我娘！”
白泽血泪流下没有搭理，只是看着顾渊。
“就按白泽娘娘说的吧，今日之后，他若作恶，该隐山上下十几余人——”小羽突然飞出，来到顾渊身侧，对着顾渊说道。
“算——我！白泽！”白泽眸子通红，看着汤庆，下了一个万分艰难的决定。
这一刻，白泽终于害怕了。
他看到了锦鲤身边的古兽，看到了水麒麟，看到了巴蛇，看到了火鸟毕方，看到了如今熠熠生辉的小羽……
“娘……你，你不要我了么？”
他颤着声音问道。
“是我的错，我没有教好你，但你不肯向善，不知悔改，白泽一族容不下你。”
汤庆哆嗦着说道，“不，娘，我……”
我愿意三个字，自始至终都没能说出口。
他默默然转身，眼里的邪气，逐渐蔓延，一身雪白的毛，渐渐染上黑气，长啸一声，“北海龙王，南海龙王，你们还在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