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似还从来没对他说过这么长而且耐心解释的话。听不出太多的情绪,可她总感觉有什么不同。
而这种不同,使得她连重点都无法抓住。
比如她此刻应该关心那群绑匪,他说有消息啊!可她这会儿想的,是他为什么要关注这事,为什么要找当时绑架她的绑匪。以及为什么会偏偏选中这家孤儿院!总不能他还真把她当侄媳妇当了家人,所以要替她报仇。
魏江越乘着夜色观察她。
她的反应他都看在眼里。她对“绑匪”好似没有太大的反应。失望的情绪划过,他有些狼狈扭开头,眺望远方。
他,到底在想什么。
“你!”
曹婉茹急忙侧退一步。
他刚刚瞬间爆发的戾气简直太过恐怖,不会伤害到她,却也够心惊胆战。
“起风了,回去吧。”
魏江越没询问她咋咋呼呼是做什么,转身后便大步离开。虽然不是落荒而逃,但还是能感觉到他情绪起了变化。
曹婉茹被留在了原地,她还是等了一会儿之后才回去。
再此遇到魏江越,没初见时所担忧的情况发生,但反而这样更让曹婉茹不安。
总感觉,哪里奇怪。而且他回答为什么来这里之后,却让她更疑惑。
这一晚,自然是睡得并不好。
院里的人起得早,小孩子还有早课,曹婉茹也起来早。没想到魏江越居然也不晚。
两人几乎是前后脚开门。
“起来了啊?”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悻悻然想了想,“这里洗漱没有单独洗手间,天气还热的情况下可以去后院那边。”
魏江越目光沉沉看着她。
她略局促,不走心提议,“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要我带你去?”
魏江越几乎没思考,“好。”
曹婉茹:“……”
两人拿了一次性洗漱用品,然后他随着她一起走在清晨的院里。
“对了,昨晚上你说那些绑匪,后来怎么样?”她是在昨晚辗转反侧了好一会儿突然才想起来。
马丹,她居然把杀自己的凶手给忘记了。半夜总不能去敲门问他,好不容易憋到现在。
“恩。”他先是应了一声表示自己有听到,接下来却也问她,“你说乐双双也来了这里?”
“是的。不过应该是她随便找的借口。我问过牛叔,就是这里的大厨,他说并没有看到她。”
“所以你现在想,乐双双是不是跟这群绑匪有联络。”
“……我的确有这样的猜测,难道不对吗?”
魏江越沉默下来。
洗漱的台子也到了。
那是露天用水泥做起来的洗漱台,一排有五六个水龙头,背对背两排。跟学校的的公共洗漱台相似。
她先选择了其中一个,他跟着并排站在她身边。
两人接下去再继续话题。
她解释:“毕竟太凑巧了。原本我知道她并没有来院里,也在猜测她到底来这里做什么。可你说那绑匪也出现了。”
“也有第三种可能。”
“啊?”
比如都是来找她背后的“主人”。谋划这一切的人。
她说是找乐双双到了这家孤儿院,但总归是她主观说。从相信她这一点出发可以有很多想法猜测,但如果不相信她,那么推测就得完全相反。
魏江越没告诉她自己的怀疑,只好似教育她一般道:“不要局限思考。”
她一脸受教点点头表示明白。
然后,她就等他说一说“不受局限”的思考是什么样。但他却沉默着洗漱好然后拿着脸盆离开了去。
这个一直身上都带着光环的男人,在这里也一派自然。
只是曹婉茹就相当懵逼。
说好的帮她拓展思维呢?就算不是,那也至少告诉她关于那群绑匪的下落和情况啊。
她摸了一把脸后赶紧追过去。
之后却没机会再说上话,先是回去之后到早餐时间,早餐之后院长又请魏江越过去给他看了账本,后头虽然说不上到底有什么事,但总归是有事一件件发生。
曹婉茹不想就这么等着魏江越,后头自己注意转移到了好久没来的“家”里情况,她自己也忙碌了起来。
跟院长妈妈却是好不容易独处。
“你是婉儿的朋友啊?”院长妈妈说到婉儿就哽咽。
曹婉茹这一次情绪自然而然压不住。
她没注意到,一门之隔的帘子后,魏江越站那儿悄然未动。
一直知道,院长妈妈对自己很好,可是这里有太多的孩子,甚至连乐双双,院长妈妈也一样喜爱。
而现在换了个身份,她才顿悟,哪怕院长妈妈需要给很多人爱,但每个人得到的都是她的真心和完整的爱。
“院长妈妈。”她含糊唤了一声。
有冲动想告诉她,她就是婉儿。
最终的最终却也只是把哽咽压住,她点头回:“是的,院长妈妈,我是婉儿的朋友。她跟我说过这里的事,所以我都知道。”
“这样啊,那孩子小时候吃过苦不太亲近人,她能跟你说那就说明你是她交心的人。”
“恩。”
“她……哎。”
“院长妈妈,你不要伤心。她如果知道因为她的事让你一直伤心难过,她也会不安。”
所幸,时间的确是能抹去一切的橡皮擦,她们彼此的心里都没事情刚发生的时候那么悲伤难忍。
曹婉茹陪院长聊了一会儿,什么乐双双什么绑匪,这会儿都不重要。来着一趟,到目前为止已经足够。
魏江越找来的时候,曹婉茹正过了后头矮墙,已经往小山坡那边溜达过来了一圈。
“去山上了?”他看到她问。
她朝他笑着点头,“秋天来了,不然的话那边风景更好。”
“哦?你在别的季节来过?”
“……”她边想边走到他面前,接近后随意回:“想想就知道了嘛。”
魏江越垂眸,他其实并不知道具体自己是想做什么。自从在这里看到曹婉茹以来,他隐约就有什么想法要跳脱出来。
可希望越大,如果只是臆想那么失望也会越大。
他还不能就这么倒下。再说那隐约的念头实在过分诡异,所以估摸着是连确定下来都不能。只凭着一份没成型的心思指使。
可昨晚,连这份心思也该歇了。
他落了一瞬视线在她身上,然后又轻飘飘移走,转身走开去。
“怎么又生气了。”曹婉茹摸了摸鼻子很是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