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江越冷冷笑着:“导演费尽心思地替老板着想,到处抠成本,没想到,他们的老板根本不在乎,也不介意最后的实际票房!”
“新锐导演,没多少经验,但重在为人实在,拍电影时,把每一笔制作费,都老老实实地记在了小本子上。虽然事后知道了他们老板的目的,心痛地把这本记账本毁了,但是,遗憾的是,在毁掉之前,不小心被我一个朋友看见,顺便也就一不小心地拍照保存下来了。”
谢传恩闻言,顿时目眦欲裂,声音狠了几分:“你少在这里吓唬我!”
“哦?吓唬你?”魏江越嗓音淡淡,“刚巧,我曾无意中看过这本账本,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拍摄电影的成本,总共只有五百万不到吧?”
谢传恩背脊一凉,霎时觉得呼吸都被什么东西窒住了。
“所以,剩下的一亿九千五百万,去哪了?”
魏江越的口气淡漠,但却是字字珠玑,深邃的眼底锋利冷冽。
谢传恩只觉得周围仿佛刮过呼呼冷风,周遭的温度霎时比冷冻库里还要冷上几度,冷到他每一根汗毛都犹如冰凌一般竖了起来。
魏江越牵着曹婉茹的手起身,一只手懒懒插兜:“所以,你确定你还要跟我争曹婉茹?”
谢传恩抿着唇,下颌紧绷,压抑着眼底的怒气瞪着魏江越,却又不敢朝他发泄出来。
魏江越和曹婉茹十指相扣,准备带她离开。
临走之前,魏江越的语气松了些,对谢传恩道:“放心,看在曾经的情面上,只要你不做出超越我底线的事,那本账本就永远也不会面世。”
说完,魏江越便拉着曹婉茹往餐厅外走。
“魏江越!”谢传恩咬牙叫住。
魏江越顿住身子,侧眸挑眉:“还有事?”
窗外的光束照进来,显得他本就高大的身形越发伟岸。
谢传恩狠狠道:“你这么做,对得起Flora吗?”
同样是字字珠玑,直击心底!
魏江越眼眸一震,那伟岸的身影仿佛顷刻间轰然倒塌。
谢传恩唇角扬起冷笑:“Flora在天之灵若是知道,她才过世不过两年,你便搂了新的佳人在怀,你觉得,她会瞑目吗?”
魏江越垂眸,眼底的眸光霎时间变得黯淡无光,牵着曹婉茹手的力度更是不自觉地收紧了。
曹婉茹不知道此刻该用什么来形容她的心情。
她是何等聪明的人。
从谢传恩的口气,和魏江越的表情看来,她瞬间就明白了,Flora应该就是魏江越曾经爱极了的前女友。
原来,她叫Flora。
寓意春天的女神。
曹婉茹的唇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
不知道,这么美的名字,会是谁给她取的?
蓦地,曹婉茹的脑海突然响起一道模糊又缥缈的声音:“去吧,Flora,用你的美丽去征服世间所有男人,让他们为你倾尽所有,不惜背叛自由,背叛生命,甚至背叛信仰……”
如地狱传出来的修罗声音,恐怖如斯,曹婉茹身子霎时紧绷,不安地拽紧了魏江越的手。
全身的皮肤犹如千万只蚂蚁在啃噬,曹婉茹嗓音颤抖哆嗦地喊着:“魏……魏江越……”
魏江越眉头一皱,转过头,发现曹婉茹轻微的战栗,顿时十分紧张将她搂在怀里,低声问道:“怎么了?”
那恐怖缥缈的声音渐渐消失了,可却如洪钟一般在她脑海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可怕烙印。
她缩在魏江越的怀里,眼神空洞无光,只唇瓣仍不停颤抖,无意识地喃喃:“季,江越……”
她在害怕,但又不知道在怕什么。
怕刚刚那个莫名其妙出现在脑海里的声音?
还是怕曾经经历过的某些时刻?
她不知道,此刻,她只想缩在魏江越的怀里,什么都不想去想,什么也不想知道,只想感受着他温热的胸膛,向她源源不断地传来让她安心的安全感,听着他遒劲有力的心跳声,带给她支撑的力量。
魏江越侧眸又看了一眼谢传恩后,什么也没有说,直接带着曹婉茹离开了。
谢传恩看到魏江越如此护着曹婉茹,胸腔的怒火烧得愈加旺盛了!
背信弃义的男人!
人渣!
谢传恩在心里狠狠骂道。
上了车,魏江越才蹙眉问道:“你刚刚怎么了?”
曹婉茹这时已经缓过来了不少。
她甚至怀疑刚刚出现在脑海里的幻觉是不是假象。
她微笑着摇了摇头,回道:“没事。”
魏江越不放心,仍追问道:“真的没事?可是我看你刚刚到状态有些不对劲,要不要我带你去看看医生?”
曹婉茹笑着摇头:“不用了,就是突然有点不舒服,现在已经完全好了。”
魏江越带着探究的目光看了她一番,确定曹婉茹没有事了,这才开动引擎离去。
下山的路上,阴沉的天空之下,竟然飘起了细小的雪花。
曹婉茹惊呼:“下雪了!”
她连忙打开车窗伸出了手,想要接住今年的第一场雪。
可雪下得实在太小,落掌即化。
冷空气不停地钻进车内,曹婉茹没料到今天的温度会骤降好几度,所以穿得很是单薄。
此刻被冷风不停地吹打在脸庞,她拢了拢领口,不得已,收回了手,把车窗也闭严实了。
地面渐渐湿滑,魏江越把车开得慢了些。
他道:“以后谢传恩再来找你,你不理他就是。”
曹婉茹点了点头。
想着今日他俩的谈话,她又问道:“他说追我,其实是为了气你吗?”
魏江越安静了一瞬,继而笑道:“对你自己这么没信心?他就不能是真心喜欢上你的?”
曹婉茹轻嗤一声:“一看他那样就知道不是真的。”
魏江越低声笑了,没有说话。
视线盯着前方,认真开着车。
轻弯的眉眼里,目光柔和又温柔。
曹婉茹终究还是不敢问出关于Flora的事。
她怕从魏江越的口中听到他们曾经是多么的恩爱。
更怕读到魏江越的心里还有Flora的一席之地。
曹婉茹唇角扬起苦涩的笑。
没想到,有一天,她也会学鸵鸟把头埋进沙子里,自欺欺人。
但是转念一想,Flora都过世了,她还在这里揪着一个死人不放做什么呢?即使魏江越曾经有多喜欢她,他们也再也不会有可能了。
这么一想,曹婉茹心里便好受多了。
车开进了魏江越的别墅,一下车,冷风便从领口灌进来,从头冻到脚。
屋内烧着地热,进屋后,曹婉茹那苍白的唇瓣终于渐渐恢复了血色。
“衣柜里给你添置了些厚衣服,冷的话就去穿一件。我去给你煮点姜汤喝。”
魏江越的嗓音自然平淡,像是相处许久的平凡夫妻,普通却又不失浓浓关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