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说的看中的小孩？”秦承雍从身后推了一把秋千，薛雨竹轻轻跃了起来。
对于她要收养万熙的事情，他不是很懂。
薛雨竹这样的人，就得有一个懂事又温暖的小孩来与她相处，而不是像万熙这种冷酷的小王子。
她转过头望他，眼里流转的微光是期待：“嗯呐，你不喜欢吗？”
他不想让她眼里的光黯淡，更不想骗她，所以这么回答：“我会喜欢的。”
他是为守护薛雨竹而生的人，无论来的是一个如何调皮捣蛋的小孩，只要她喜欢，他接招便是了。
客厅门口外，万熙扶着秦老爷子坐到阶梯上。
老爷子让他也坐下，有些语重心长：“万熙，我知道你这两年的经历都不好，但这都不是你的错，是那些不负责任的人的大错。你很聪明也很懂事，但你不应该经历过难过的事情就抵触所有对你有好感真心喜欢你的人。”
阶梯很高，万熙双腿不着地，两条腿晃在空气中，垂着一颗脑袋，略有些难过：“爷爷，我就你一个亲人，我如果你把我送走了……我就真的没有家了。”
小孩子终究还是孩子，无论有多么成熟懂事，仍旧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说到最后，老爷子已经很明显听到他的哽咽声了。
“万熙啊，”怕他冻着了，老爷子拉起他的手握在手心搓了几下，长叹了一声，目光落在远处笑容明朗的薛雨竹和秦承雍身上，沉厚的声音缓缓响起：
“你永远都是我的家人，这个院子里的每一个人都是我的家人，但我毕竟年龄大了，有人替我照顾你们，我比谁都高兴，而且想要带你走的是我最信任的两个人。”
“爷爷……”他看着老人布满岁月痕迹的眼眶微微泛红，有些不忍：“如果他也像前两家一样不要我，我还能回到你这秦吗？”
秦老爷子怔了一下，回望他那双迷茫悲伤的眸子，顿时百感交集。
这个年纪就应该有一双明净清澈的眼睛，可奈何他的人生总是不如意。
揽上他的肩膀拍了两下，幽沉沙哑的声音刻意放柔了一些：“万熙，如果他们敢对你不好，我不会放过他们的……不过，你就算不相信那两位哥哥姐姐，也应该要相信我，他们绝对不会像上两个家庭一样的。”
他坚定地点了点头：“爷爷，我相信你。”
“但是有一件事万熙你要知道，薛雨竹姐姐生病了，她偶尔会发脾气偶尔会一个人躲起来哭，这些都是她……情绪不好时做的事情，希望你不要感到害怕因此离开她，这样她会更难过，病就更加好不了，你要陪伴她，带她吃药看医生，明白吗？”
万熙皱起了小眉头，明亮的眼睛扑闪了几下，点了点头，像是听不明白，却又像懂了。
秦承雍从后视镜里望去，后座的小男孩正规律严肃地坐着，一动不动。
“你叫万熙是吧？”他低沉的声音终于打破了这安静到尴尬的车厢。
“您好，是的。”他极其有礼貌。
秦承雍怔了一下，随后唇角勾了勾，有点意思。
好奇心使然，他多看了几眼后视镜。
“不用这么客气，我们去民政局是登记收养关系，你应该叫我什么？”
万熙脱口而出：“爸爸。”
对于一般孩子来说这或许会是问题，但在万熙这里是不足挂齿的小事一桩。
兴许是被两个家庭收养过，又被抛弃了两次，他每到一个新家庭就觉得应该是这样称呼的。
他回答得平淡又自然，却让秦承雍的脑子里“轰”的一声，满世界炸开了烟花。
“爸爸”这个词在他的生命中没有出现太多次，刚成年父亲就去世了，从那之后，他的世界里就再也没有听到这两个字。
如今被一个陌生的五岁男孩这样称呼，他的情绪有些复杂，但至少不觉得排斥。
握着方向盘的动作一顿，又很快回过神来，他一直没什么情绪的眼里泛起了涟漪，弯唇笑起来。
“民政局到了，下车吧。”语气较之前显得柔软了一些。
今天来得很不凑巧，登记处还站着之前给他和薛雨竹登记结婚的女孩。
“秦先生？”上了半天班的女孩一看到秦承雍所有的疲累都烟消云散了。
“秦先生，请问您来这里需要办什么业务呢？”她望向英俊儒雅的男人身后，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他应该刚结婚不久，今天难道是来办离婚的？可是薛雨竹没来啊……
女孩脸色变了一阵又一阵，脑海中已经上演了一部昔日顶流明星闪婚闪离的场景了。
叩叩……
工作桌被人敲响，她回过神来。
“你好，这里能登记收养关系吗？”秦承雍神色自若的收回手。
女孩脸色有些绯红，应该是为自己的不专业感到脸红，尴尬的咳咳两声，立即恢复了专业的工作态度。
取出两张纸递给秦承雍，说道：“可以的，请您看一下这张纸，出示一下所需要的证件，并填一下这张登记表。”
秦承雍正准备坐下填写，衣角就被人轻扯了一下，他低头，正看见万熙皱眉望着自己。
“您能跟我过来一下吗？”他拉着秦承雍走到一旁角落。
他微弱的声音低低响起，眼底里竟带着些恳求的意味：“可以不要改我的姓吗？我还叫万熙，好吗？”
“不改姓？不跟我一个姓吗？”秦承雍讶异地重复了一遍。
他点头，坚定又急切。
……
最后，在工作人员那句“收养关系自登记之日起成立”之后，秦承雍也没有问他为什么不愿意改姓。
回去的路上，秦承雍给薛雨竹打了个电话，说明了这个情况。
她的回答有些出乎意料：“不用勉强他改姓的，万熙这个孩子一定是被前两个养父养母伤到了。坚决不改姓，生怕我们也会像前两个家庭一样将他抛弃，那他就不知道有多少个姓氏了……”
挂断电话之后，手机顶端正好弹出一条信息，那正是最新的日历活动。
秦承雍通常不记日子，但薛雨竹的生日却记了十年，每当寒冬腊月的时候，日历就显示提前一周的生日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