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栎栎?栎栎!”林茂行喊打从上了车就开始发呆的祁景栎。
“嗯?”祁景栎晃了一下抬眼有些迷茫的不知所措,“到了吗?”
“可以吗?”林茂行有点担心,“你要是没准备好,我们就换一个时间。”
“不!”祁景栎反应有点大。
“不,我要见她。”祁景栎激动道,“我要见她,林茂行。”
“好好,你情绪不要激动,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祁景栎看着林茂行脸上平和坦荡的关心与迁就,上前一步放任自己抱住了眼前的人。这种地方,他完全可以不陪自己来的,但是他却只是接到自己的一个电话就急匆匆的感到自己的身边,这么多年陪在自己身边成长,关心自己的就只有一个林茂行。
祁景栎把自己的脸深深地埋在林茂行的颈窝里,闻着林茂行身上淡淡的苦艾味道,心地不安的情绪终于被驱逐了出去。
“林茂行,你真好。”祁景栎小声开口,“谢谢你。”
“嗐,多大点事。”林茂行抱着祁景栎轻轻抚了抚他的背,“咱俩这么铁,你还是我预定的搭档。我不对你好,对谁好啊,傻子。”
待到祁景栎的情绪终于被消化的差不多了,时间也到了。只有家属才允许被放进去探监,林茂行就只能暂时在外边等着。祁景栎被狱警引着去了一个房间,一打开门就看见在了那个隔着厚厚的玻璃坐在椅子上低着头自己日思夜想的陌生的身影。
陌生是因为她瘦了,头发也剪了,以前总是如瀑布一般披散在脑后黑黑的长发变得只有齐耳的长度。直到走近了坐下,祁景栎才发现自己印象中的妈妈变了好多,几乎都已经瘦脱了相,蓝色的囚服就像麻袋一样套在她的身上,空荡荡的。
祁景栎本来平复下来的心情,瞬间一夜回到解放前,泪水不受控制的积蓄在眼眶了打转。
王馨蕊看着已经五年没见的儿子,当年那个胆怯瘦小的儿子已经脱胎换骨一般,长成了风度翩翩的少年郎。之前总是听自己的哥哥说,儿子过得挺好的,让她放心,可是她怎么能放心,自己的宝贝,怎么能放心。
母子俩隔着厚厚的隔音玻璃,同样的忐忑无措,同样的悲痛难当。王馨蕊颤颤的抬起手,隔着玻璃描摹着儿子依稀可见当年模样的五官。祁景栎脑子里一片空白,呆呆地看着母亲的手,松垮垮的袖筒里细得像枯枝一般不堪一折。
那双手在祁景栎的记忆里是温柔漂亮的,妈妈总说手是女人的第二张脸,一双纤纤玉手总是保养的没有一丝瑕疵,可是现在这双手已经是皮包骨了,上面布满了细小的伤口和老茧。
外边响起的口哨声,终于把母子俩的沉默打破,两个人拿起听筒。
“栎栎。”妈妈的声音里是颤抖着的小心翼翼。
只需要这一声,祁景栎的所有隐忍都成了白费,这个世界上只有妈妈和林茂行两个人才会叫自己栎栎。浅浅的抽泣声渐渐变成了嚎啕大哭,白皙的面皮哭的通红,抽噎到几近窒息。
委屈,整整五年孤身一人的委屈与心酸,就算后来身边有了林茂行,有了师父。可是却始终不是与自己骨血相连的亲人,自己从来不敢毫无顾忌的对着任何人耍情绪、发脾气。
王馨蕊着急的看着哭的惨烈的儿子,简直心如刀绞,她就知道,他不好。他的栎栎心思那么敏感,没有妈妈在身边怎么会好。心急如焚之下,王馨蕊脸色一白剧烈的咳嗽起来,瞬间面色如金。
祁景栎被王馨蕊突如其来的状况吓住了,一时之间竟然忘了哭,紧紧攥着话筒问:“妈妈,你怎么了。”
“妈妈没事,”王馨蕊勉强缓住咳嗽,笑着说,“妈妈没事。”
“你骗我,你脸色这么白,怎么会没事呢。”祁景栎抽抽搭搭的说。
王馨蕊笑得一脸轻松:“真的没事,前几天贪凉,穿少了,感冒了,就是有点发烧咳嗽。”
“那您也不知道多穿点。”祁景栎一听急着嘟囔道,“都多大人了啊,还不知道冷热的。”
听着儿子的数落,王馨蕊勾起唇角笑得贴心,这一笑依稀还能看见当年芳华正茂时漂亮的影子。
“妈妈的栎栎都长大了,知道关心妈妈了。”
祁景栎听到这话,沉默了,有些压在心头的话想问又不敢说。
王馨蕊没有察觉到儿子的情绪,一直絮絮的问着祁景栎一些问题,了解着儿子的近况。虽然有一些事情早就听哥哥说过了,就像儿子学戏还考上的国戏的事情,可还是忍不住想亲口听儿子和自己说这些年的事情。
探监的时间流逝的很快,很快就只剩下了半个小时。祁景栎憋在心里的话,终于还是打算亲口问问妈妈。
“妈妈。”
“嗯?”王馨蕊看者儿子的表情有些欲言又止,“你有什么话想和妈妈说?”
“……”
就算是很害怕听到自己不想得到的答案,祁景栎还是问了:“这么多年,您不愿意见我,是不是因为你恨我怪我。”
王馨蕊被儿子的话惊到了,刚要否认就听到儿子死水般的声音。
“如果没有我,您就不用背上骂名,就不用了被关在这里了。我就是个错误。”
“栎栎!”
王馨蕊叫住胡思乱想的儿子:“你怎么会这么想,这所有的一切,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你的存在于否都是不能改变任何事情的。”
“就算没有你,这是事情终有一日还是会发生。更何况怎么能没有你,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你是我最珍贵的宝贝,只有你成长的快乐,你活得美满,妈妈才会开心,你是妈妈活着的意义,是照亮妈妈的光啊,栎栎!”
“妈,对不起。”祁景栎带着哭腔,“对不起。”
“傻孩子,是妈妈对不起你才对。”王馨蕊慈爱的看着儿子,“妈妈没有经过你的允许就把你带到这个世界上来,妈妈才要和你说对不起,现在留你一个人受苦。”
“不是这样的。”看着妈妈愧疚的模样,祁景栎极力的想表现的自己过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