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琏一路将苏雅菁送回了丞相府,顺道还买了些东西上门,将苏雅菁送回屋子后,他便先去拜访了老爷他们。
原本上午还明媚的天,过了午时后却有些多云,太阳在云层中时隐时现,光亮也时晴光乍现、时浓云漫天。
苏雅菁没在屋中闲坐,而是捧了本书打算去花园坐一会。
翠玉为小姐更衣时,瞧见小姐的发髻,便问了句,“要为小姐重新梳头吗?”
寻常出门穿的衣服有些拘谨,发髻自然也端庄许多,固定在头上有些重,平日里小姐更衣时都会散下来。
因此,翠玉问着,便伸手就要为小姐重新梳妆,却被小姐抬手拦了下来。
苏雅菁望着镜中的自己,垂鬟分肖髻上插了支发簪,其余的墨发都松松束起斜在颈侧。她将目光缓缓落在那发簪上,下意识便抬手拦住了翠玉。
“怎么了小姐?”翠玉问。
苏雅菁摇摇头,指尖绕过置于颈侧的发绳,将其解开,嘴上随意道,“不必那么麻烦,下面散着便好。”
更好衣服后,翠玉跟在小姐屁股后头望着,小姐简装轻衣,墨发如瀑散在背后,发顶梢卷了个小髻,一枚精致的发簪别入其中。
翠玉突然想起这发簪的事,那还是前几日在小姐屋中突然发现的,也不知是谁放在了桌上,十分显眼,玉簪色泽剔透饱满,就连小姐都夸了一句。
只是慕容兄弟俩都说是大哥送的,翠玉也觉得是储公子送的,只是小姐没说,她就又不确定了。若真是储公子送的,他为何不亲自来说呢?不过一仔细想想,好像自储公子回府后,确实不大经常找小姐了。
这会儿想明白了,翠玉已经跟着小姐到了花园。小姐看书不喜欢人跟着,她便自觉退到一旁去。
这时晴光大好,苏雅菁坐在亭上,半边身子倚着栏杆,因着墨发散下一半,所以上面的小髻也似摇摇欲坠,散落了几缕碎发下来。
苏雅菁不以为意,将碎发别到耳朵后面,突然面前站着了一个人,她抬眸瞧竟是苏雅兰面带怒色。
“你怎么知道给姑母提议的人是我?”苏雅兰因得罪了苏宝清,最近在府中的日子并不好过,时不时就会因举止不整被训斥几句,她怎能不气?
苏雅菁轻飘飘看她一眼,“我听到了。”
苏雅兰登时睁大的眼睛,“那日你在旁处偷听我们说话?”
闻言,苏雅菁不予理会,这时天有些阴暗了,她起身想换个地方去。
谁知刚起身,就被苏雅兰猛地拽了一把,耳边是她喋喋不休,“你陪我到姑母面前解释去!就算没有我提议,姑母还是会受委屈。”
然而就在她拽住苏雅菁的那一刻,只听亭下池中噗通一声,像是什么东西掉了进去。
而苏雅菁此时,已经满头墨发皆散了下来,秋风一拂,连瞳孔都似冷淡了不少。
良久,才听她找回自己的声音,“解不解释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我去多嘴又有什么用?而且,谁给你的错觉,觉得我会帮你管这闲事?”
话尾,她的声音已经完全可以用冰冷形容。
苏雅兰怔了怔,见她头发散成这样也不去管,似是魔怔了似的,她被讲的脸一红,到底还是跺脚离去。
见二小姐下亭,翠玉忙去扶着小姐,“小姐没事吧?”
苏雅菁走下亭子,朝池边走去,清澈的池水一眼就能望到底,玉簪碎成了几瓣。
“没事。”眼中恢复清淡,苏雅菁指尖无意并紧,转步就走。
碎了也好,也省的看着就生气。苏雅菁心中想,也该把先前被储霖搅合坏的她所有情绪,都好好整理整理了,再不能为他左右,坏了兴致。
翠玉瞧见了那池底的玉簪,连忙指使了个丫鬟将其捞起来。
苏雅菁回屋后,宋夫人正与宋琏说完话来看她,二人免不了就聊起了宋琏。
她也是从母亲口中得知,原来表哥的爷爷竟然是邻国王爷,表哥如今已经当上了将军,而表哥的父亲却意外战死沙场。
宋琏拜会了几位长辈后,又来到了表妹这里,还提到了储霖,“方才来时瞧见储兄了,他正往东院走呢,结果见过我后,他反倒另个方向走了。”
“你与他还相识?”苏雅菁诧异。
宋琏脸上带了些自豪,“自然相识,怎么,你与他之间有不爽快的地方?”
他俩之前还是好友,只是如今他身为将军军事繁忙,便来往少些罢了,关于储兄的能耐,他还是心服口服的。
苏雅菁没多说,匆匆几句话送别表哥后,便心下更沉闷的厉害。
这时,翠玉拿个帕子裹了个什么东西来,展开一看正是那碎了的玉簪,“小姐,玉簪拿去粘粘应该也看不出太大问题来,小姐是不是心情不好?”
一看见这东西就来气,苏雅菁努力平复心绪,下一瞬却拍桌起身。
许馥洲这会儿丞相府的小书房里,瞧见苏雅菁过了来,当即一喜,“你怎么来了?”
先前回屋时,翠玉已经为她束好了头发,只是有些随意零散,碎发落在耳前。
许馥洲轻轻将其碎发挽好,却在听见她的下一句话时,瞠目结舌,手僵在原地久久未动。
“许馥洲,你有想过我们的未来吗?”苏雅菁面带羞涩,脸颊攀上些红,“你想过我们以后的某一日里,会成亲吗?”
日近黄昏,离开小书房时,苏雅菁已经面颊红透,想是这辈子再也不会说这么羞人的话了。她承认,她对自己和许馥洲的关系有些急了,但许馥洲似乎并没有这种感觉,哪怕当她提起让他早日来提亲时,他也欣喜若狂地一口答应。
想起下午苏雅兰找她的事,苏雅菁左右思量,又觉得卖她一个人情或许以后会有用得着的地方,而且她也需要亲近姑母。
念此,苏雅菁便去寻了糖姑母。姑母打心底自然还是希望能够得到陈光德的关心的,只是陈光德被小妾迷昏了头脑,一时认不清罢了。
既然如此,那就让他明白明白,她不信他和姑母几年下来一点情意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