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苏茂春在饭席上问了苏雅菁，“菁儿，如今你已经年纪不小了，可有什么心仪的人没有？”
闻言，苏雅菁还怔了怔，又想起之前储霖找爹爹提亲的事，随即反应过来，爹爹应该是想为她张罗亲事，好断了储霖的念想了。
苏雅菁摇头，面上浮现红晕，乖乖道，“菁儿还从未想过这些事，况且菁儿不想这么早就嫁出去啊，菁儿舍不得。”
再如何，她也不能现在把自己和储霖的事告诉爹爹，不然爹爹只会更急着要为她张罗了。
老夫人听此哈哈一笑，“菁儿也知道脸红了。”又对苏茂春道，“你这考虑得也太早了吧。”
苏茂春却没有动摇，“没有，儿子也就是问一问，没那个意思。”
说是这么说，苏茂春看了眼苏雅菁，心下却还是没动摇他的打算。
老夫人点点头，又道，“如今最好也不要操办这种事。”
说着，老夫人扫了眼闵氏的座位，仍是空的。
自打流产以来，闵若就再也没来正堂吃过饭。
老夫人叹了口气，没说什么，一众旁人却都知道她的意思。
先前苏雅菁和许馥洲的事闹出动静时，老夫人大病初愈，正在静静修养身体中，也就没有惊扰她老人家。
后来当她得知时，便指责了苏茂春几句，觉得府中刚出过白事，怎能仓促又拿红事来妄图冲喜，起码要顾及到闵氏的心情。
席散，苏雅菁离了席后，没直接回屋子，而是去了闵姨娘的院子。
失意之人最容易拉拢。
闵若正坐在床上望着窗外，瞧见人来，她也没什么动静，嘴上唤了声后，也没下床的意思。
苏雅菁并没介意，反而拉过张椅子坐在她面前，“闵姨娘身体可好些了？”
闻言，闵若转动着干涩的眼珠，望向她，眼眶倏地就红了，她问，“大小姐，你实话告诉我，我的孩子究竟是不是你动的手？”
她声音发抖，嗓音已经喑哑模糊。
苏雅菁突然想起那个接生婆的事，还有那个畸形的孩子。
她轻摆着头，“我母亲是吃斋念佛的人，就算我再记恨你，我也不可能给我母亲添这种业障来，况且我说过，只要你诚意倚靠我，我不会亏待你。”
“你什么意思？”闵若气若游丝，如今全靠一口怨气吊着。
苏雅菁轻声道，“你的孩子大夫说是早产所致，而且我也见过你那孩子，就算他最后没有断气，也是活不久的。”
“你见过我的孩子？”闵若激动起来，想要抓住她的手。
苏雅菁诧异了一瞬，避开继续道，“我见过，他是畸形的。”
闵姨娘竟然没见过自己的孩子？接生婆连孩子都没给她看吗？那孩子现在在哪？被谁处理掉了？
听了苏雅菁的解释，闵若突的神情恍惚，“畸形？怎么会畸形？我整日好吃好喝地供养着他，他怎么会畸形？我的孩子现在到底在哪？我晚上醒来时，她们都说孩子已经被接生婆带走了，我的孩子，我自己都没有见过一面啊！”
说着，闵若又悲痛大哭起来。
苏雅菁眉间一蹙，她知道，寻常大户人家都觉得死胎忌讳，甚至连府中的下人都不准去碰，所以一般这种死胎都是被接生婆带走处理掉的。
哭声越来越大，闵若声嘶力竭，然而尽管如此，外面也不见有一个丫鬟进来看一下，就连她的贴身侍女也不见，好像丝毫不担心自家主子会不会被害一样。
人情冷暖，自食恶果罢了。
苏雅菁递了杯茶放在她床侧，缓缓道，“为何早产为何畸形，这些事如今都没有调查清高，不过，如果调查出来是他人所为，你打算如何？”
闵若怔愣，打算如何？她能如何？
闵若望向苏雅菁，拼命想要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她急促道，“我要杀了那个人！为此我宁愿付出我任何代价！大小姐，只要你能帮我报了此仇，我保证从此以后你说什么我做什么！”
“可是你之前也是这么说过，最后还不是背后插。我一刀？”苏雅菁不以为意。
闵若连忙保证，“之前是我有眼无珠，是我蠢笨无知！大小姐，我求求你了，我的孩子不能就这么枉死！我要让那人血债血偿！只要此事一成，您让我签卖身契都行！”
“卖身契？倒是个不错的办法。”苏雅菁笑了笑。
匆匆几笔行云流水，苏雅菁将刚拟好的卖身契递到闵姨娘面前。
闵若哪还顾得了那么多，她现在要什么没什么，苏雅菁还能骗她什么？孩子都没了，她恨不得一死百了，可她不能，她一定要揪出那个凶手来，哪怕同归于尽又如何！
苏雅菁将签好的卖身契收进怀里，笑了笑，“好，这个仇我一定帮你报了。”
她突然想起闵姨娘孕期时，苏雅兰的亲近照顾，笑意愈加灿烂。
回到府中时，见储霖正在屋中等她，苏雅菁更是笑意满满。
“白日里竟然能空出时间来？”苏雅菁挥退下人，亲自沏茶伺候。
储霖却握住她的手，把她扳到自己面前来，“老师最近在为你张罗婚事，你知不知道？”
最近？爹爹已经开始张罗了吗？
苏雅菁怔了怔，她以为爹爹席上只是先探探她的意思，没想到都已经开始着手了。
储霖见她这幅样子，以为她不知道，他仔细道，“老师前日刻意在议事房里问了另一位大人的公子可有心属之人，意思再明显不过。旁些大人不仅听到了，还四处传了消息，短短两日，就已经有不少媒人找上门来了。”
议事房里圣上一般不在，闲时大人们也就闲聊。
这种消息就像长了腿一样，最容易传开来，况且相府四姐妹，各个倾城倾国之姿，那嫡女不仅天资夺人，才华更是巾帼不让须眉，谁不想抢个先机？
苏雅菁闻此也觉得好笑，先前明明疯传了她作风不正的流言，如今倒是还有人愿意来提亲吗？不怕被她玷污了名声？
见她笑，储霖像是猜到她在想什么一样，闷闷道，“之前那些难听流言本就是平民百姓们不懂瞎传的，但凡见过你的，又怎会不知你真实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