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明白,只是女儿心有不甘,本就是她于礼数不合,再者也是侯夫人看不下去训的话,爹爹骂我做什么?不顾及丞相府脸面,这话难道不该对苏雅兰说吗?”苏雅菁蜷在宋夫人怀里,犹如小猫一样想要在母猫的怀里找一席可安静休息的地方。
宋夫人见她这可爱的模样,无奈又推拒不开,一阵惹笑,“你心里明白便可!且说,你又怎知老爷私下里没有责怪兰儿?”
几番话下来,苏雅菁觉得点到为止,便渐渐收了委屈,转开话题,“娘亲如今染疾,阳阳呢?”
“方才已经让墨水将阳阳送去你祖母那了,你若闲时,可去陪你弟弟玩儿会。”
自打苏陵阳出生以来,这还是头一回不在自己身边,宋夫人难免心焦。
苏雅菁心里明白,点头应下。
谁知没过两天,翠玉突然传来消息,说小少爷不小心从秋千上摔下去了。
苏雅菁心惊,忙去老夫人院里。
弟弟苏陵阳是府里唯一的小少爷,这下子把府里大大小小的人都给惊了去。
苏雅菁赶到时,老夫人已经散走了些人。
“弟弟如何了?”苏雅菁忙问。
老夫人引她进门,边解释着:“大夫已经看过了,磕到了脑袋,不过只是外伤,索性那秋千荡得并不高,奴才们保护得也及时。”
苏雅菁走近床边,俯身摸了摸苏陵阳缠了纱布的头,煞白的脸色让她心疼。
见墨水也在一旁,苏雅菁眸色一凛,厉声问道,“你们是如何护着少爷的?竟能让他从秋千上掉下去!”
墨水忙答,紧紧低着头:“奴婢不敢,只是没想到那秋千竟然说断就断了!少爷当时吵着要高些,奴婢们也想让少爷开心,可谁知……都是奴婢们照顾不周,请大小姐责罚。”
秋千断了?苏雅菁心下疑惑,与老夫人又说过几句话后,便离开了。
“翠玉,你且派人与娘亲传个消息,实情相告,娘亲这会定在焦心着。”说话间,苏雅菁往花园走去,“我们去瞧瞧那秋千到底是怎么回事。”
到了花园。
苏雅菁寻到秋千,翠玉将地上的秋千底座捡起来,左右瞧了瞧,也没瞧出什么,便递到小姐面前。
苏雅菁没接,目光则凝到绳子断口处,若有所思。
随后,才接过翠玉手里的东西,摸到另一头的断口处。
苏雅菁眸色顿沉,小声嘟囔着:“外圈切口这么整齐,里圈才有了撕裂的痕迹,这绳子定然被人动过手脚!”
“小姐是说,这绳子外圈是被人切开的?”翠玉问,又仔细看了看,点点头,“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是。”
“谁这么坏的心眼,故意陷害少爷!”翠玉好似想到什么,心下慌张。
苏雅菁未答,抬步便朝外走去,口中吩咐,“将那半截秋千拿着。”
一路疾行,到了水姨娘的院子里,而苏雅菁则是直接走到了苏雅兰的屋门口。
青天白日,房门未关,苏雅菁走进去,拿过翠玉手里那秋千底座,一把砸在坐在椅子上的苏雅兰身上,“苏雅兰,你可真有闲心啊你!”
苏雅兰被砸得闷哼一声,当即怒起,“苏雅菁!你发什么疯!”
“这话该我问你!这绳子,你敢说不是你切开的?”苏雅菁冷眸以视,眸光扫过她手边的一件朱玉手环。
苏雅兰瞠目结舌,刚要说话,就见苏雅菁突然走近,她尖叫,“你又想干嘛!这里不是你的地方,你来这撒什么疯!”
苏雅菁紧紧盯着她,冷笑道:“你怕什么?敢做不敢认?”
说话的功夫,苏雅菁悄悄将那副手环藏于身后。
“谁切了绳子!你有何证据指证是我切了绳子?”苏雅兰怒极,又不敢如何,只得挥手将桌上的瓷器都砸在了地上。
苏雅菁退了一步,一句话也没留,转身就走。
不管是不是苏雅兰所为,总之“证据”已经拿到手,她自然要快些离开,免得被苏雅兰先一步发现手环丢了。
苏雅兰被苏雅菁莫名狗血喷头骂了一顿,心下越想越气,当晚便跑去苏茂春房里,哭诉去了。
苏茂春刚从宫里出来,朝堂上有人参他一本,皇上正因为这事,在查他进来的账,下午还将他召去了宫里。
刚受了一顿嘲讽回来,就听苏雅兰在这哭,苏茂春烦得不行,派个丫头当即就把苏雅菁给叫了过来。
“之前才说过你,现在又来这么一档事,苏雅菁,你这是做给谁看?给谁摆这架势?”苏茂春大门一关,指着苏雅兰朝苏雅菁骂道。
苏雅菁已经命人去查绳子的事,当下她也不打算把“伪证”拿出来,只低头道,“阳阳荡秋千时摔了下去,现在头还缠着纱布,爹爹不去看一眼吗?”
“苏雅菁!”苏茂春怒掌拍在桌上,“现在我说话你都装听不见了是吗!我做什么要你来插手管?”
“秋千绳子被人故意切开,所以阳阳才会摔下,女儿疑心是二妹妹所为,便去问了两句,爹爹,女儿哪里做错了?如今便是连问也不能问了吗?”
苏雅菁抬起头,一双眸子极为冷淡,像个事不关己的旁观者,言语却咄咄逼人。
不待苏茂春说话,她继续道,“还有之前在游园时,二妹妹与公子们打闹,举止过于亲密,我身为长姐去管教,爹认为二妹妹就会听我这个长姐的话吗?明明是她逾矩不守规矩在先,训话的也是侯夫人,爹爹却完全置之不理,反而将火都撒在女儿身上,爹爹认为这样也是对的吗?”
“苏雅菁!你是在指责你爹吗!”
被女儿当面如此下不来台,苏茂春何时受过这气,当即怒不可遏,一巴掌就要下去。
苏雅菁毫无畏惧,昂着脸没有任何退缩,双眸紧紧望着他,见他并没有落手,她语气毫无波澜,
“爹爹从始至终都未心平气和地问过女儿一句,只是听了一面之词便对女儿大发雷霆,让爹爹受气的不是女儿,女儿在外哪怕受了委屈,也极少和爹爹告状,爹爹便觉得女儿是没有心,不会伤心的吗?爹爹这样对女儿,真当女儿无所谓吗?爹爹真以为都是女儿的错吗?”
话尾处,苏雅菁已经带了些强忍的抽泣,眼眶发红,却倔强地始终不肯服软。
明明是声声责怪,到了后面却全成了撒娇,如此一来,苏茂春哪里还有什么怒火,也开始反思起自己来。
最后别说斥责,就是连声硬话都没说,苏茂春便让苏雅菁先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