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辞瀚也是第一次见叶乔语这么生气，以往不管是遇到多不要脸的叶家人，她都能笑语盈盈地处理好。
但这次，她是真的生气了。
叶乔语深呼吸了几下，现在再生气也于事无补，只会让始作俑者痛快而已，她才不会让那些人得逞。
叶乔语开始检查起还有哪些禾苗能恢复时，萧辞瀚也开始勘察起了足印。
“这些足印大小不一，清晰的一共有四五组不同人的足迹，还有一些不清晰的，粗略估计起码有十来个人。”
叶乔语手上扶苗的动作一点儿没停。
“你觉得会是谁？”
萧辞瀚摇摇头，“现在说不准，等我循着足迹追踪过去就知道了。”
叶乔语把已经没救的禾苗全部扯了扔了，擦了擦手。
“我和你一起，我倒要看看是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两人循着足迹的方向，一路走到了叶家村。
看着分散的足迹，分别是叶宝根家里，叶长山家里，还有一些叶氏族人家里的方向，叶乔语冷笑一声。
“我不忍心报复，就真当我是好欺负的了。”
知道这些人抱团起来也难对付，萧辞瀚干脆提出了报官，毕竟民不与官斗，被关上一回，他们就知道痛了。
叶乔语却不同意这个建议。
“不行，报官难免会把这个事情闹大，安安的毒还需要时间，现在你们的踪迹不能暴露。”
萧辞瀚看着叶乔语，眼中半是隐隐感动半是难掩疼惜。
“这个亏你不能就这么算了，不然他们会越来越得寸进尺的。”
叶乔语看了看村里其他的人家，勾唇一笑。
“谁说我会吃亏了，我会让他们对他们昨天所做的事情后悔不已的。”
日头高升，正是春耕，叶乔语回家去取院子里实验育苗时的样本植株，萧辞瀚把叶家村里其他宗族的人召集起来了。
叶乔语把手中的优育植株高高捧起。
众人看着她手中比自己粗壮不少的禾苗，眼中都是惊艳。
“语丫头你这是怎么做到的啊，我看你育苗可比我们晚多了，咋比我们的秧苗壮实了这么多呢？”
“你是不是用了什么特殊的法子啊？也教教我们呗。”
叶乔语把优育植株放在面前，任由众人抚摸打量。
“相信我和叶家人的过节你们也听到了，昨夜我的禾苗被人践踏了，足迹通向好几家叶家人。”
听到叶乔语这么说，很快就有人应和。
“我就说昨天老叶家那几个大老爷们，咋大晚上还悄悄摸摸地回家呢，还弄得一身泥巴。”
“这也太不爷们了吧，咋心眼比我们婆娘还小呢，不就是没让他们打秋风嘛，记恨成这样。”
“真是让人笑话，一群大老爷们修个祠堂，还管嫁出去的女儿家要钱，丢人！”
看着大家群情激愤的样子，虽然知道他们这是为了自己手里的优育方法。
但叶乔语也不介意，反正只要自己的目的达到就行了。
“我可以把优育的法子教给大家，但也请大家务必保密，一个字都不能往外透露，特别是叶家人。”
底下的人纷纷点头答应，叶乔语满意从地把合同也拿了出来。
“既然这样，我这里有一份契约，写好了一应的要求，你们只需要答应我刚刚说的条件，就能有跟我一样结实的禾苗了。”
叶乔语这个行为让众人纷纷侧目，尤其是萧辞瀚，他想不到这怎么能让叶家人安分了。
叶乔语让众人纷纷上前按手印，抽空和萧辞瀚解释了起来。
“我总不能套他们麻袋，揍他们一顿解气吧。攻心为上，我要让他们变成孤岛，人人都向着我们，他们就会举步维艰。”
“人心向背，威力并不比刀兵差。”
萧辞瀚迅速跟上了叶乔语的思维，孵化这个作答表示赞许。
“你说得对，攻心为上，到时候他们孤立无援，再稍稍用上一点手段，就可以让他们自己分崩离析了。”
叶乔语收好合同，把优育的方法倾囊相授，怕叶家人狗急跳墙，她还来了一招釜底抽薪。
叶家人看着叶乔语重新育好的秧苗，那茁壮成长的样子实在喜人。
再看看自己田里瘦不拉几，稀稀疏疏的秧苗，再一次起了歪心思，可是这一次他们却踢到了铁板。
被魁梧高大的家丁牵着狗撵了几里地，叶家人终于反应了过来，叶乔语的地已经易主了。
不止这些，第二天还有瞿家人上门，要他们赔偿踩踏损失。
叶家人谁不是一穷二白，哪个能拿的出来瞿家要的赔偿。
纷纷跟着吴氏学着撒泼耍赖了起来，嘴里都嚎着“有钱人欺负穷光蛋啦！”
他们这么嚎，无非就是想引起其他村民共鸣，然后帮腔他们。
这样一来人多势众，就算是瞿家家丁也得掂量掂量敢不敢和这么多人对上。
可惜他们不知道，叶乔语的优育方法，早就把其他人都折服了，现在看着他们倒霉，巴不得离他们远一点呢。
叶乔语这个时候终于出现了。
“真是不好意思，我一向不爱张扬，所以没把地已经卖了这事告诉大家。”
“现在你们被抓了个现行，两亩地的禾苗，能产的粮食也不多，也就三百石吧。”
“叶氏一族这么多人，凑一凑肯定还是能凑出来，赔给人家瞿老爷的吧？”
叶氏一族纷纷用谴责的目光看向了叶宝根。
叶宝根怂怂地缩着脖子不敢说话，吴氏却不是这么好相与的。
“看什么看，这是我们一家的事吗，你们谁没踩？一群懦夫，她说赔就赔嘛！”
然后脖子一横，吴氏对着叶乔语大放厥词。
“你个臭丫头，看我们被这么欺负，不帮着我们说话就算了，还帮着这些扒皮狗，吃里扒外！”
萧辞瀚对于吴氏这个轻慢的态度十分不满意。
“我最后强调一次，她是我萧家人，跟你们没有半点关系。再让我听见你这种攀亲戚的话，我不介意动手让你长长记性。”
吴氏就去推搡叶宝根，“你怎么这么窝囊啊，刚刚我还护着你，现在听我被这么威胁，你连一句多的话都没有！”
领队的家丁不想再看这些扯皮的事情，让手下把叶家人都抓了起来。
“既然拿不出粮食来赔偿，那就做苦力来还吧，把他们抓到我们的庄子上去做工。”
“什么时候还清了毁了我们的粮食，什么时候放他们回来！”
叶家人的哭喊，响彻叶家村上空，但其余的人，没有一个伸出援手的，都冷眼看着他们被拖走。
两个捕快更是和领队的家丁有说有笑。
叶乔语本来只是准备吓吓他们，这个走向她也没有想到，有些忐忑地问萧辞瀚。
“我们这样做，会不会有点儿太过分了？”
萧辞瀚看着两个捕快，皱了皱眉。
“瞿家这是得到了官府允许的，这点你不用担心，他们也不会苛待叶家人，只是把他们集中控制起来而已。”
叶乔语这才放心了下来，她可不想真让叶家人受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一放松下来也注意到了萧辞瀚的眼神。
“那你怎么还一脸沉重？”
萧辞瀚和她一起踏上回家的路，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我只是觉得，这种小地方官府的力量都能为私人所用，那更高级别的官府呢，是不是也能被私人所用？”
叶乔语习惯性地在路边摘了一捧花，边打理着花瓣，边说出了自己的见解。
“都说官商勾结，其实不只是官府能成为商家的保护伞。”
“只要商家势力够大，也可以反其道而行之，商家成为控制官府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