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临风从成王府回驾途中,忽然要图德海弄两件衣服来换,他要去傅王府见见姨娘,还要会会三弟。
傅正和夫人、傅荣三人正在商量送青禾出京的事,忽然总管入内禀报:“老爷,有一名公子,自称是莫临风,现在门外求见。”
“什么?”傅正大惊起立,慌张出迎,果然见莫临风一身微服,翩翩而来。
三人瞪目结舌,面面相觑,脸色泛青。
“怎么?不请朕屋里去坐吗?”
“是,是……皇上请。”
“亲王、姨娘,我说了,我是微服出访,君臣之礼一概免了。大家坐下,话话家常嘛。对了,傅亲王,今天怎么不见你家二公子呢?”
“二公子?”傅正呆住了。
“啊,一定是贪玩,又溜出府去了,可真不巧呀!”康熙像是很了解地说。
青禾穿着家常女装从后院进卧房,见小巧正在收拾细软,问道:“你在干嘛?”
小巧回说:“老爷吩咐了,要送格格暂时离家,到河南舅老爷那儿住一阵子。”
“什么?要去河南?”青禾急得蹦起来往大厅冲去,嘴里喊着:“父王,母亲,我不去河南,不去!不去!”
一头冲进来,和莫临风两人碰面,都错愕地站住:“你……”
“风二哥?”怀玉脱口而出。
莫临风面对着穿女装的怀玉,吃惊得说不出话来,傅正、得夫人、傅荣三人更是噤若寒蝉,青禾慌慌张张地掩饰:“父王、母亲,女儿不知家里来了客人,恕女儿告退。”
“慢着!”莫临风离座靠近怀玉,再三审视,一旁的图德海也看傻了眼。
“你是傅亲王的女儿?青禾的……”
“我是……青禾的妹妹……”
“大胆!”莫临风忽然大怒:“你分明就是怀玉本人,再要隐瞒,那是罪加一等!”
傅正等三人立时跪下,待要禀告请罪。
“傅青禾,你胆敢欺君,三番四次戏弄朕。说!你该当何罪!”
“好嘛,好嘛!我认罪就是!”青禾终于虚心地跪倒在地。
“皇上,微臣教子不严,罪该万死!罪该万死!”傅正磕头求恕。
“哼!原来全部人都知情,都把朕当傻子!”莫临风忿忿然来回大步走动。
“风二哥……皇上,您听我解释。”青禾不禁有点心慌了。
“你还有解释,难道你有通天的本领,再在朕的面前,摇身一变,成为男儿身、世子爷?”
“我本来就不是什么世子嘛……”
“住口!傅青禾欺君犯上,亲族知情隐瞒,该怎么办,你们全家看着办吧!”莫临风生气地甩袖往外急走。
“皇上,欺君犯上的只我一人,不关我爹娘兄长的事,你要治罪,要杀头,找我就是,别牵连我的家人。为了你的威望,竟要一口气要死伤这么多人命么?多杀几个人,就更能树立皇上的威望吗?”怀玉不顾一切的追上去,莫临风踌躇止步。
“小妹,别说了!”傅荣一把拉住她。
“都要杀头了我还不说,难道要等我们全家绑上法场,才来喊冤!”
“喊冤?你敢说你有冤?”莫临风转身生气道。
“你只管我欺骗你,那你欺骗我的事,谁管?民欺君有罪,君欺民就应该?你说我冤不冤!我们在街口初遇时,谁也不认得谁,你脸上又没写字,我怎知你的身份?一般人怎会想到高高在上的皇帝,竟会扮成平民百姓,在街上乱逛。何况……何况当初是你主动来结识我的,刚开始我根本不太想理你,难道你忘了?”青禾滔滔不绝地说下去。莫临风尴尬地无言。
“你一开始就存心骗人,骗我你叫白十二,说什么进京赶考,用假名字、假身份跟我攀交,你不也欺我?”青禾得理不饶人。
“朕,朕当时是怕朕的身份吓坏了你。”
“你倒仁慈,你要真仁慈,就别在这时翻脸,端皇上的架子。你非要治我欺君之罪,我认倒霉,可你万万没有理由为难我的家人啊!”
傅正等三人已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却又插不上嘴。
“哼!你说得理直气壮,倒像是朕对不起你了。那朕问你,你有两次机会可以在朕面前表明真实身份,一次是你在护国寺的官道上拦路申告,一次是你冲撞午门,进宫见朕。若不是今天朕来撞见穿女装的你,你是否打算欺瞒到底呢?”莫临风也抓到了理。
“骗人这档子的事,又不是上市场买猪肉,这么斤斤计较做什么?”青禾有点耍赖,莫临风差点笑出来。
“罪是我一人犯的,我家人真的全不知情,你高兴砍我十刀八刀,砍到你气消为止,我绝不吭一声,只求皇上你宽宏大量,放过我的家人,不要为难无辜的人呀。”
“要朕砍你十刀八刀,你有十个八个脑袋吗?”
“就算有,您也不必这么费事。”青禾仍嘴硬。
莫临风又险些给逗笑,立刻板起脸说:“这事该如何处置,朕得好好想想。傅青禾,你跟朕来。”
到了院里,莫临风的神情才和悦起来:“朕仔细想了想,你刚才的辩驳也不无道理,只是在众人面前,你也未免太不给朕面子了。这事好险是朕亲自撞破,要是让外人得悉,只怕谁也救不了你。”
莫临风看看低头不语的青禾,兴味盎然:“你是姨娘的女儿,那就是朕的表妹了。哈哈,要是让君大哥知道你是女的,他吃惊的程度恐怕绝不下于我。下回见面,咱们吓吓他,看看他会是什么表情……好了,朕不再进去了,免得大家难堪。这儿就当朕没来过,什么事也没发生……但是下次见面,用你现在的面貌。”莫临风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带着一脸嘻笑地和图德海离去。
青禾跳跳蹦蹦地进了大厅,只见傅正等三人还恭谨地面向厅外跪着,有点歉疚地轻声说:“父王、母亲、大哥,皇上他已经走了,不用跪了。他还说他没来过傅王府,什么都不知道。啊,对了,父王,我不能去河南耶,刚才皇上临走前吩咐我改天再聚,我不能违抗皇命呀!”
“这孩子!”傅正和得夫人揉着膝盖长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