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暖玉一路哭哭啼啼地求太后息怒,不要为了她的话跟皇上冲突失和,如此盛怒,会伤了玉体……太后大为感动,但仍执意要找莫临风问个清楚。
莫临风已准备就寝,忽听太后驾到,和图德海两人立刻警觉到一定是为青禾郡主而来,而且一定是成暖玉摆了道,于是急忙整衣候驾。
太后白了莫临风一眼,坐下后一直轻揉鬓边,说是连日来为了册立皇后一事,睡不安枕,深受失眠之苦,来找皇上聊聊。
太后面含愠色:“皇上啊,你不能老拿建宁公主的婚事来搪塞哀家,只怕哀家这破身子,很难挨到皇上的大婚了。”
莫临风赶紧劝慰,太后又说:“当然,哀家明白,立后的大事,也不能说做就做。不过,韵贵人平日侍奉哀家至孝,皇上却对她十分冷淡,是否因为她是哀家身边的人,才故意冷淡她?”
莫临风连忙说:“儿臣不敢!”
太后说:“若是皇上真的认为韵贵人不合意,不妨当面跟哀家说明了,也免得暖玉痴心错付,终日委屈。”
成暖玉立时跪下,婉转地说:“太后言重了,臣妾得以进宫服侍,给太后和皇上做牛做马,那是祖上积德,莫大的福份,哪敢有半点非分之想。就算皇上他冷落了臣妾,臣妾也是甘之如饴,无怨无悔。”
“回母后,韵贵人对儿臣好,儿臣明白,今后不再委屈她就是了。”莫临风无奈。
“那就好,我看韵贵人今晚就留在乾清宫伺候。你们大婚在即,应该在这时候,多亲近亲近,培养感情,韵贵人不必陪哀家了。”
莫临风闻言,不知所措,换上寝衣后,坐立难安,一直要图德海把寝宫内的灯点得亮亮的,越亮越好,图德海抿嘴微笑,挑亮所有灯火。
成暖玉穿了一身薄薄的纱衣,浓妆艳抹,对图德海说:“今晚由本宫伺候皇上即可,没你什么事了,快退下吧。”
图德海只好离去,莫临风忽觉孤立无援,只好顺手拿起身边一本《资治通鉴》,装模作样地阅读着,说:“韵贵人,朕今晚要通宵看书,你不必陪侍了。”
成暖玉斜眼一看,掩嘴笑道:“皇上,您的书拿倒了。”
“倒了?呃,朕这叫倒背如流,这本资治通鉴朕七岁就开始读了,所以倒背如流……呃,你快去睡吧!”
“臣妾不困,皇上做什么,臣妾都随侍在侧。”
两人一个坐席间,一个坐床沿,莫临风紧张得不知如何是好……
一夜过去,莫临风醒来已不知何时,却发现自己舒舒服服盖着被子躺在床上,而成暖玉早带着宫女伺立在床边。
“朕不是一直在看书吗?怎么睡到床上来了?”莫临风还有点浑浑噩噩的。
成暖玉却是笑而不答。
莫临风出了乾清宫,在宫廊疾行,图德海跟随在后。莫临风一路嘀咕:“怪了,朕昨晚明明坐着看书,怎么后来……朕到底做了什么没有?”
“回皇上,宫中嫔妃服侍皇上是天经地义的事,您不必放在心上。奴才正要禀报,太后吩咐,召准额驸今日进宫觐见,请皇上移驾慈宁宫接见。”
莫临风进了慈宁宫,见一身形壮硕的男子跪在太后面前,待他起身抬头,莫临风大惊失色,结结巴巴地问道:“君非,你,你怎么会?”
图德海也惊得面色发白。
君无忌却是毫无慌张之色,沉稳地跪着说道:“微臣欺君冒犯,罪该万死!”
“你是君无忌?你真的是君无忌?”
“皇上,你跟君世子……你们……”太后一头雾水。
用眼神止住要开口的君无忌,急忙说:“母后有所不知……儿臣与君……君世子,一见如故,就像亲兄弟见了面似的,所以,呃……”
“如果只是这样,那君世子怎会自称犯了欺君大罪呢?”太后将信将疑。
君无忌连忙圆场:“回太后,皇上万乘之尊,臣则身份卑微,与皇上一见如故,犹如兄弟,那真是大不讳……”
太后微笑:“皇上既然和君世子一见如故,那就是很满意了哦。嗯,那就尽快让建宁和君世子完婚吧。”
莫临风回到御书房,君无忌和图德海随行。
“原来你早就看穿了朕的身份,却不点破,你心机倒不小。是那坛云南送来的茅台酒让朕露了馅,是不是?”莫临风微微不悦。
“皇上言谈举止异于凡人,帝王之相实难掩盖。”君无忌诚恳地说。
“嘿,你只分辨出我的身份,至于三弟……”
“应该是三妹吧。”
“啊?原来你全知道了,你比朕想象的还要精明狡诈!”
“皇上重视结义之情,应该远胜君臣的关系才是。”
“那当然,要不然你项上的人头还能保住吗!君大哥,你真让小弟吃惊,不过这样也好,朕欣赏你,朕把御妹许配给你,也算放心。”
“皇上真有心把建宁公主的幸福,交到微臣手里吗?微臣斗胆直言,皇上用心安排的,不过是场政治婚姻罢了!”
图德海进上两杯茶,感到房里空气似乎开始变得凝重,默默站到一旁。
“你把朕的一番美意叫做政治婚姻,你有什么依据?”莫临风微怒。
君无忌淡淡地说:“朝野间对皇上裁撤平西、平南、靖南三藩的决策,早已口耳相传了。臣在京为质,当然深以为惕。如果皇上否认这是场政治婚姻,那就该为公主殿下幸福着想,屈嫁微臣是不会有幸福的。”
“你见都没见过公主,就这么肯定不能给她幸福?君大哥,无论日后朕是否撤藩,但朕是绝不会舍弃和你的结义之情。好了,咱兄弟俩谈这些,未免严肃了。不过,既然你不愿娶公主,是不是心上已经有人了?”
君无忌含笑不答。
“好啦,这事先且搁下,现在既已都摊开,你也不必再顾忌了。我再出现街头的时候,希望你仍能当我是风十三,忘了皇上这个名词。”
青禾焦急地拉着傅荣从大院往屋里跑,傅荣正伤神地来回踱着。
青禾一见父母都在,就叫道:“父王,娘亲,哥哥又为情所苦,大院的地都快让他踩破了。”
傅荣在两老关怀的询问下,只好坦白自己很想到成府负荆请罪,求成家原谅成安被误伤的事,因为现在成王爷已经禁绝成明胭和傅家有任何往来。大家商量了半天,傅正认为退一步可能问题就解决了,他赞成傅荣的意见,决定自己也陪着去,但命令青禾绝不许前往,否则一定更加坏事。得夫人也只好忍痛答应。
傅荣裸着上身,绑满了荆条,昂首走过街道,路人纷纷议论,街坊街里都在围观张望。傅正强忍着屈辱,紧跟在儿子后面。
青禾按捺不住,不顾得夫人和小巧的拦阻,夺门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