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谄媚的退了出去，甩着帕子擦擦脸上的汗，很快便有一个模样清秀小丫鬟凑了上来。
“初雪在哪里呢？”
“初雪姐姐在二楼呢。”小丫鬟往上一瞧，便看到从上面往下看的初雪。
老鸨看到这场景哪里还有什么不懂啊。
“你在这里守着，我去去就回。”
她看看背后宋祁明显心不在焉的样子，便想着还是把初雪弄下来，说不定还能赚上一笔呢。
初雪注意到有人上楼了，于是慌忙退到一边，她想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了，要是得不到便算了吧，反正自己也不过是个命比纸薄的烟花女子罢了，他那样清冷的人不可能瞧得上自己的。
自古以来，书生与烟花女子定情的传说不知凡几，可事实上又有哪个女子等来了他们呢？
初雪为自己感到悲哀，但始终却抱着一丝希望。
“初雪？”
“妈妈。”
初雪听到老鸨的声音，赶紧转身行了一礼。
“恩，赶紧起来吧。”她伸手把初雪给扶起来，然后笑道：
“初雪，妈妈知道你心中记挂着那个男人呢，你现在年纪也不小了，我便再给你一次机会，要是抓不住，往后便认命了吧。”
老鸨子看向楼下坐着的两个男人，其中一个白衣的年轻人便是宋祁，此时他好整以暇的看着前面鲜嫩的姑娘们，眼神中却并无任何意味。
她也是年轻过的人，这楼里哪个姑娘没有被薄情人用花言巧语哄过呢，只不过有没有值得的人罢了。
“不过妈妈好心提醒你一句，这男人都是薄情寡性之人，他原本也没有许诺过你什么，到时候不要闹，不要给咱们楼里添麻烦，知道不？”
这妈妈虽说确实是为了初雪好，但是也抱着宋祁能为年龄越来越大的初雪赎身，能再大赚一笔的心思。
这普通人家看不上她们这些出身的女子，再说她们也过惯了这等不用为生计烦忧的日子，要是找不到好人家，晚年生活只能凄惨度过了。
初雪点点头，宋祁这个人她不说有多熟悉，却是整个燕雀楼里唯一一个与他有过接触的姑娘，所以在他眼中多少有些特殊。
她没有告诉别人，其实那一晚的时候，他说过要为她赎身，要带她离开这等腌臜的地方，可是没想到时过境迁啊。
初雪今日还是穿了一身火红的裙，唇上是夏季坊最新的富贵牡丹色的口脂，颜色十分亮眼。
她抱了一把古筝，如火一般都妆容让众人看的目不转睛。
可不论看谁都一副冷清的面容的她，最后却还是输得一塌涂地。
她承认自己沦陷了，因为当她抬眸看向那白衣公子的时候，没能忍住那发自内心的笑。
“呦呵，我来这燕雀楼无数次还是第一次遇到这初雪姑娘笑，果真古人说的回眸一笑百媚生，诚不欺我啊。”
钟老板拍拍手，那叫一个开心。
宋祁对于男人的眼神太了解了，尤其是看到他眼睛看向初雪搓手的动作，神情就变了。
宋祁不傻，他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很大的原因就在于他的高情商与高智商，所以对于初雪的那个笑容他当然熟悉。
他不想让她受到伤害，但是这是她的指责，她生来就该……
他的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自己再清楚不过，因为成长的经历，让他很明确自己想要什么，还有不能要什么，而初雪就是后者。
哪怕他心软，可还是强迫自己低下了头，哪怕一个眼神都不再给初雪。
初雪眼睛暗了暗，心却冷了一半。
钟老板没有注意到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涌动，反倒是抱着一个清纯的姑娘津津有味的看过来，说道：“初雪姑娘不知道今日要为咱们演奏一曲什么啊？”
“不知道《战曲》可否？”
她盈盈的行礼，曼妙的身材在若隐若现的红纱中格外的美丽。
钟老板看向宋祁，询问他的意见：“宋公子你意下如何？”
宋祁察觉到初雪也看过来，却并没有抬头，端着白玉般的茶杯，说道：“我也不太懂这些音律，还是请钟老板做主吧。”
追随着他的那道视线却始终没有消失。
“好，咱们今天也算是谈合作，当然要听一个吉利点的曲子，初雪姑娘给咱们换个庆祝曲吧。”
钟老板眼睛黏在她身上，手却对旁边的小姑娘不老实。
“好，那奴家便献丑了。”初雪抱着古筝坐下，一曲前奏便充满了胜利的味道。
宋祁听着这曲子，突然轻笑了一下，感受到凝在身上的视线还在，他抬头，毫不避忌的看向初雪，然后当着她的面，直接从旁边搂过来一个姑娘，啪叽一下就亲上了。
初雪觉得心头一痛，她知道刚才他的那个眼神说明了他还记得自己的存在，当然他的动作也写满了对她的厌恶。
原来是这样啊。
呵！心中冷笑了一会儿。
宋祁中途出去了一趟，初雪看着消失的白衣公子，眼睛闭上睁开，再闭上，趁着钟老板正在跟别的姑娘调情，说了一声，便匆匆赶出来了。
宋祁应该是去了厕所，双手还带着水珠，他抬头便看到了初雪，有些意外，但是却并不慌乱。
“宋公子，奴家想要问您两句话，不知道您能不能赏脸。”
此时这边只有他们两个人，加上他们站的位置隐蔽，倒是没有任何人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宋祁挑眉，说道：“初雪姑娘说便是。”
他像是个绅士，一个对所有人都一样的绅士。
“奴家想问您能不能为奴家赎身？奴家愿意当牛做马报答您。”
她放下了自己所有的尊严，在赌这个男人倒地是个什么意思。
“抱歉，初雪姑娘，或许我以前让你误会了，不过现在说清楚也不晚，我是一个商人，不会出现不符合我利益的投资，而你……”
不配！
他是笑着说的，脸上带着讥讽，虽然最后两个字没有说说出来，初雪却都已经脑补出来了。
她觉得自己的脸火辣辣的。
“多谢宋公子，奴家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