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队长没事,中队长有事。”
宋韵儿坐在桌前,虔诚地望着桌上各式验孕工具,静静等待着结果。
“两条杠,两条杠,全都是两条杠啊陈燃!”宋韵儿激动地回过头,发现身后的陈燃双手握拳撑着头,“怎么了?”
“没事。”陈燃伸手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我这个人一紧张就容易胃痛。”
每个女孩都幻想自己成为爸爸的那天,常常可以把这样的幻想说出口,而陈燃有过这样的想法也未必能自然而然地说出口。
男人的格局,从生来就必须大一点。
“我很开心。”陈燃摸着宋韵儿无名指上的戒指会觉得安心,“新年的工作我会做好安排,你的工作我不会干预,这样可以吗?”
宋韵儿也是刚刚踏出校园刚刚认识这个世界是什么样子的,陈燃从心里不想让孩子成为她去感受自己生命的绊脚石。
他爱她胜过一切,期待肚子里的孩子,也只是因为孩子的母亲是她罢了。
“你怎么这么好,什么都替我想好了啊?”
宋韵儿抱着陈燃的头,笑里带着泪,“我上辈子是拯救了银河系的天使吧,所以这辈子才遇见你。”
对于顾城奶奶来说,最惨的事情大概就是陈燃奶奶在电话里说她孙子要结婚,明年很大的可能就要有重孙了,更悲惨的是,这一想法被证实了。
顾城在被奶奶念叨了一个早上之后,回到房间第一件事不是叫醒还在呼呼大睡的安南生,而是关上门,给陈燃打了个一个电话。
“哥们,咱不能明天再把这个好消息说出来吗?”
顾城眨巴眨巴眼睛,因为床上睡着的某人被他吵醒了。
“人最掩饰不住的,不是悲伤,是高兴你懂吗?”陈燃压低声音悄悄走出门,现在看来,宋韵儿的懒惰和贪吃都变得有理可循了。
顾城长叹一口气,“准备什么时候结婚?我好看情况决定工作。”
“正月之后吧,反正就是这个春天,确定了会提前通知你的。”
先上车后补票不是陈燃的本意,但小家伙已经迫不急待地来了,又怎么好意思拒绝呢?
顾城“嗯”了一声,准备挂掉电话,电话那头又出现了问题:“你和安南生之间的事情,怎么办?”
这个春节顾家太平常了,所以才显得不寻常。
陈燃动动脚指头都知道,顾家之所以这么平静,是因为顾城和安南生都没有把那层窗户纸捅破。
“大过年的,说那些不好。”
顾城心里有自己的掂量,能瞒住的时候尽量隐瞒,瞒不住的时候,再招供也不迟。可他没想到,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安南生可是躺在被子里,睁着眼睛望着自己。
“你现在在风口浪尖上,你们的事情迟早会发现,未雨绸缪,提前做好准备,比什么都重要。”
陈燃的忧心忡忡在顾城心里有着一样的担忧,赔上自己之后的路倒是不在乎,就是不知道床上那个家伙能不能承受得住到时候铺天盖地的谩骂。
挂了电话,顾城刚想凑上去逗他两句,却得到了一个嗤之以鼻的声音,“哼!”
“怎么了?”顾城摸不着头脑,再仔细一看被子里的人眼睛里已经有了泪水:“我和你在一起,是一件不好的事情吗?”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顾城没有想到自己当时无心的一句话,竟然被他听进了心里。设身处地地想想,那句话说得的确不对。
“对于我来说不是,但是对于他们来说,的确是这样的。”
顾城的诚实在这一刻看来是多么残忍,安南生难受想要反驳,却找不出任何理由。
怎么办,你没有错,我也没有错,可我就是觉得你把我惹生气了,你让我难过了,怎么办?
摇摇欲坠的眼泪最终在顾城的拥抱中夺眶而出,耳边只剩下彼此不停的叹息。
谁都不是愿意拿自己的幸福去破坏家人心中幸福的人,谁都没有勇气做那个对别人残忍的人,所以,只好对自己残忍。
“陈燃有宝宝了,奶奶很急。”
顾城声音没有任何起伏,絮絮叨叨地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奶奶有心脏病,情绪不能太激动。如果我们的事情被她知道的话,我怕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如果那句话让你不舒服我道歉。”
退让,是两个人相处的第一步。
“那我们该怎么办?”安南生的大眼睛里忽闪忽闪的全是对未来满满地担忧,他想光明正大地牵着顾城的手,可这一举动背后的代价却是自己承担不起的。
“等到这个世界上只剩下我们两个人吗?”
难听的话大过年的的确说不出口,安南生不想说是不是要等到顾家长辈都不在这个世界上的时候,他们的关系才能公布于众。
大环境如此,我们的力量真的很有限。
通透如顾城,自然明白纸包不住火的道理,就算他们想要隐瞒,未必真的能够等到那么一天。
“你后悔了吗?”顾城一直不说话,安南生有些害怕,为了掩饰自己的害怕,他干笑了两声,“你看啊,要是你当初选择一个小姑娘,现在大概是其乐融融合家欢乐的画面,哪里会像现在这样?”
“你傻不傻?”
顾城哭笑不得地望着他,然后伸手去擦掉他脸上的眼泪,“这些事情我答应你的时候就已经想清楚了,我会慢慢劝他们接受,虽然这个很难。也许,在这个过程中,你会不喜欢我。”
未来可担忧的事情那么多,眼下的担忧不过是杞人忧天,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意义,却像一块即将要滚落的大石头,压得两个人都喘不过气来。
家庭的意义在国内重如泰山,每一个生命的降临,被给予的厚望最根本都是开枝散叶,将自己的家族发扬光大。每一个人,背后都背负着一个家族。
感受人间真情温馨的同时,也剥夺了原本属于自己的自由。
我爱你,原本是无关乎性别外貌家庭财力的事情,却在社会这个大熔炉里,变得格外局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