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举动无疑彻底击垮了言欢那颗本就在摇摇欲坠的心。
“你……”她贝齿轻启,嗓音却已经发哑,吐不出任何一个字,只是那指节微微蜷曲着,在半空中轻轻颤抖。
言欢揪心的别过脸庞,滚烫的泪水顺着她削瘦的下颚淌下。
云非城,不要再动摇我了好不好?
言欢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只觉得心里像是灌满了酸涩的液体,又沉重又难受。
“云少琛,我不会和你在一起。不能,也不想。”她唇角带笑,却是那样苦涩。
“为什么?”云非城问出了压抑在心中许久的话:“我们明明相爱,为什么不能在一起?欢欢,你告诉我!”
“是啊,为什么我们明明那么相爱,现在却变成了这种样子?”言欢叹了一口气,眉目如黛,带着淡淡的哀愁:“我知道你想说,是因为你丧失了记忆。以前我也是这样以为的,所以我想方设法想要唤醒你的记忆,可是现在我却明白,我们的关系之所以变成了这样,不仅仅只是因为你失去记忆,横在我们面前的,还有两个家庭的矛盾。
你的家人根本就不接受我,所以在你失去记忆的这些年里,无论我怎么做,都无法取得你的信任。”
为什么裴清清轻而易举的就能获得云非城的信任?
是因为有云家人在中间推波助澜,她们都接受裴清清这样的女人做云非城的妻子。
这样矛盾的关系,也间接的让她和云非城这些年越走越远。
“以前我不懂,以为只要两个人相爱就可以在一起,可事实不是这样的,不被祝福的婚姻注定不长久,我不想,或者是我害怕,再走从前的老路。这也不是我想要的幸福婚姻。”
话罢,言欢释然一笑,重新看向地上的男人:“少琛,你起来吧!”
“我真笨,我应该早点跟你说清楚的。这样也不会令你这样伤神,对不起,我无法接受你的家庭。”
言欢脸色有些白,忆起了一些不痛快的往事:“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是靠着安眠药入睡,因为一闭眼,我的脑海中都是医生将我的孩子一点一点从我身体里剖掉的画面。
我好恨,我恨那个女人,同时也好恨那个时候,陪伴在她身边的你。”
“当然,这些并不是你的错。”
可是心已经被伤的那样深,再愈合也有伤疤,所以言欢又道:“抱歉,我的心还无法接受你。”
“天很晚了,你回去吧!”
“云家不能缺少一个女主人,你也不能没有一个妻子。裴清清是你父母最满意的儿媳,我们之间的纠葛也该放下了,最适合做你妻子的人是裴清清,虽然她做了很多坏事,但我知道她没有害过你,她或许比我更爱你,你和她在一起,两个家庭都会满意!
所以,回去吧,回去和她复婚吧,然后,祝你们幸福。”
伤痛的泪水滚烫的砸在地面上,在言欢说完这些话的时候,男人面上早已一片模糊。
“欢欢!你不要对我这么残忍!”云非城霍地站起身,竭斯底里的吼道。
前面她所说的一切他都可以去改,去弥补,可是……她怎可以说,裴清清比她更爱自己?
那个女人算什么东西?
她怎能将她的感情跟裴清清比?
他的欢欢真的不爱他了吗?
不,他不接受,也绝不会同意!
男人双目猩红的看着言欢,仿佛受了巨大的刺激,狠狠的攥住言欢的手腕:“我不准你这样说!”
谁都可以抛下他,但言欢不可以!
言欢被捏的吃痛,耳边被云非城偏执的话语震的撼在了原地,男人却忽然又松手,像是一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孩子,紧紧的把她抱在了怀里,力气大的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
“像裴清清这样恶毒的女人我怎能让她当我的妻子?我知道你心里恨她,我也会一点一点让她付出代价!但是杀死我们孩子的人另有其人,我也从未碰过裴清清,你不要将我跟她拴在一条链子上!你还记得我们当初的誓言吗?我说过,能当我妻子的女人,只能是你,这一辈子,我云非城有且仅有你!”
他们当初的誓言她当然知道!
可是言欢现在来不及去顾这些,而是用力拉开云非城,双手颤抖目光死死的盯着男人的面庞:“你说什么?”
“我的孩子不是裴清清杀死的?”
云非城面色一变,别过的目光中划过一片森然的冷意,却被他很好的忍住了。
“具体的我还在调查。”
“不,你一定知道什么……”言欢双目失神,喃喃的说道:“怎么会,云浔明明说是裴清清派人撞死了我的孩子,胎儿死在腹中,却因为太大取不出,只能剖腹……”
“你在骗我!”言欢目光一冷,猛地推开了男人的身躯。
云非城没料到言欢会推开他,他心中兀地一痛,涩涩的笑着问:“你就这么信任云浔?”甚至不惜推开他。
“是!”言欢回答的斩钉截铁。
云非城看着女人对另一个男人满是信任的神情,这一刻仿佛浑身的经脉都已抽痛到麻木,他想去开口告诉她真相,可他如今却不忍心。
因为他怕,她会受不了崩溃。
他知道,这么多年是云浔一直默默陪伴在女人身边;他知道,在他一次一次伤害女人的时候,那个男人成为了她的知己———她灰暗婚姻中的一缕光明;他亦知道,他有错,是他亲手将女人推到了另一个男人身边。
而女人如今早已将云浔视为亲人。
所以他又怎能告诉她那样冰冷丑陋的真相。
她永远是最纯真善良的。
他不能让她刚刚恢复色彩的世界再次变得灰暗。
“我没有骗你。孩子没有死,我已经派人去找了,或许过不了几天就能找到。”
云非城只能这样扯开了话题,女人果真将注意力转到了孩子身上了。
“我的孩子没有死?你怎会知晓……”
女人远比云非城想象的更加聪明,言欢话还没说下去的下一刻,便猛地盯着他:“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