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你醒了啊！”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年轻的男声。
言欢刚转过身，便看见一个高高大大的男孩子朝自己跑了过来，一脸惊讶。
言欢认识这个孩子，昨天他去过屋里看过自己，好像是五月的弟弟！
少年生着一双和五月一样明亮有神的星眸，象牙色的皮肤在冬日暖黄色的阳光下散发着淡淡的阳光的味道，他冲她腼腆地笑了笑，挠了挠脑袋，关心地问：“你身体好些了吗？我姐呢？”
言欢无法开口，只能对他比了一个手语：身体好了很多，你姐姐在屋子里睡觉。
少年很明显看不懂她的手语，盯着她的手指看了半天，也没明白过来，不过好在五月已经醒了，她推开屋子的大门，便看到言欢和五仁站在一块大眼瞪小眼。
“你们俩在那聊什么呢？”路五月开朗的问。
“姐，你可算睡醒了，我就是想问问她好点没。”路五仁走到老姐边上，小声嘀咕道：“姐，她好像不会说话。”
“她叫言言，不是不会说话，她的嗓子坏了，没法开口。”路五月明眸无语地睐了五仁一眼，简洁明了地跟他解释。
“言言，外面天气冷，你大病初愈不能吹冷风，快进来吧。”路五月又道，话罢之后，便走向前去扶言欢。
言欢笑着感谢五月的好心，后面的五仁见状，不由得跟在后面小声吐槽：怎么感觉老姐待旁人比待自己都好？
“谁让你成天不安分呢！”五月耳朵尖，听到五仁的吐槽，马上打趣了一声。
路五仁立即气呼呼地拉长了声调，喊了一句：“姐——”
路五月带着言欢来到前厅，也就是主屋的客厅，说了一声“你现在这里坐会儿，我去熬点粥。”便款步离开了主屋。
言欢打量着四周的陈设，土胚房，四面用砖瓦粗糙的砌成之后，再简陋地粉刷了一下，地是水泥地，倒是被主人打扫的很干净，大概是这屋子建造久远的缘故，墙壁上的粉饰都已经脱落，只剩下里内黑乎乎的砖头和水泥。
不过言欢却没有被屋子的简陋而吸引，而是将视线放在了贴满整整一墙壁的奖状上。
她颇有兴趣地看着上面的名字，从下到上，大部分奖状都写的是“路五月”的名字。
看来五月真的很好学啊。
言欢心中不禁对五月的印象更好。
这个时候，五仁端着碗筷走了过来，见她在看奖状，便满是骄傲的说：“这些奖状都是我姐的，她以前上学的时候成绩可好了，家里穷，下雨天屋子里天天漏水，姐姐就把这些奖状贴在墙壁上，就当做补墙了。”
少年的语气里透着丝丝对五月的称赞和敬佩，言欢心想，有这么一个成绩优异，心地善良的好姐姐，换做谁都会很骄傲吧。
“不过姐姐现在已经不上学了，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因为我，姐姐早就考到大学，走出农村，去大城市生活了。”路五仁叹了一口气，满眼的失落和自责。
言欢看了一眼家徒四壁的屋子，心中隐约猜出了五月辍学的原因，她张了张口，终是没有说什么。
幸福的人生大抵相同，不幸的人生却各有各的不幸。
就在五仁和言欢各自想着各自心事的时候，五月端着大锅热乎乎的清粥回来了。
粥很热乎，白乎乎胖嘟嘟的小米已经爆开了身子，舀一口放在口中吹吹，送入唇舌之中，绵密的稻谷的清香味伴随着淡淡的甜味瞬间在唇齿之间萦绕。
五月的手艺真好。言欢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路五月腼腆地笑了笑，对于言欢的夸赞，她向来是比较不好意思的。
“言言姐，你先在这里吃着，我去喊奶奶来吃饭。”五月放下筷子，对言欢招呼了一句，便走去里间的厢房唤奶奶去了。
主屋里面除了客厅，旁边还有一间里屋，是五月奶奶住的地方。
冬天，屋子四处漏风，所以五月做了厚厚的棉帘挡在里屋的房门口，用来遮风。
言欢观察的很细心，刚刚来时，她只看到旁边有一处很简陋，用棚子搭起来的厨房，另一侧就是五月的屋子，奶奶住在主屋里，那五仁住在哪儿呢？
言欢心中默默地想，不过她不是个喜欢问东问西的人，只是单纯的好奇一下罢了。
过了一会儿，绵帘轻轻摇摆了一下，里面的人出来了。
路五月长长的麻花辫垂在胸侧，少女含苞待放的胸脯微微挺起，她穿着大红色旧式羽绒服，看上去并不保暖，不过因为五月本身气质好，这老旧的羽绒服穿在她身上倒显得不是很丑。
她的臂弯里搂着一位佝偻着身子的矮小老人，老人饱经风霜的脸庞上爬满了沟壑，枯黄的皮肤，两颗眼珠子深深地凹陷了下去，因为皮肤干瘪，导致她颧骨很高，看起来面目有几许丑陋。
她华发花白，俨然已过了花甲之年，老太太抬头朝她的方向看去，浑浊的眼睛定定地放在她身上，嘴里唔哝唔哝地说着言欢听不懂的方言。
“奶奶，这就是我和五仁前几天从海滩里救下的姑娘。”路五月温柔地说道。
那老太太听了半天，似乎没听清，路五月不厌其烦地跟她讲了好几遍，老人才听明白。
她冲言欢挤出一抹微笑，虽然有些难看，但是言欢知道那是善意的。
“我们这里的村民都热情好客，奶奶说你生病了，要多吃点补补，言言姐，你不用拘束，大家吃饭吧。”路五月将老人扶到椅子上，而后先帮奶奶盛了一碗白米粥，又在蒸笼里拿出了两个白面馒头。
“都是自家做的馒头，言言姐，你尝尝。”路五月将馒头发给了言欢三人，笑着对她说道。
看样子很期待她的品尝。
言欢马上咬了一口，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漂亮的杏仁眼弯的跟新月一般：好吃，五月你真是心灵手巧！
馒头很糯，凑近闻去，有股淡淡的甜香，咬一口下去很软，仔细咀嚼还能品出几分甜甜的香味，比市面上卖的白面馒头好吃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