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郑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也不好多停留，于是只好对叶苑苑说道，“家属这时候就应该放宽心，一切交给医生就可以了。”
叶苑苑直起身子，看着他们将月牙推远了，眼泪慢慢地流下来。
“我们过去吧。”迟九镰握住她冰凉的手，说道，“不会太久，两到四个小时就会出来了。”
“嗯。”叶苑苑擦了擦眼泪，回头问道，“陌爷爷还好吗？”
一个人几天内骨髓穿刺两次，还取出一定量的骨髓出来，身体状况肯定不好，而且对方的年纪已经不小了。
“你还有心思关心别人？”迟九镰说道，“他还好，不过估计要休养几天了。”
叶苑苑点了点头，她不能去想月牙的手术，只要想一想就觉得慌张地喘不过气来。只能去说一些别的话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她听迟九镰这么说，心下也动容。欠陌擎的人情，太重太重，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还才好。
手术室外，除了他们之外，还有好几个家属在焦急地等待。
空旷的等候厅里，时不时会传来压抑的哭泣声。
叶苑苑缩了缩脖子，觉得心底发冷，看着月牙推进去的那间手术室，她眼神有些飘忽了起来。
这么多年，她无时无刻不在担心月牙，尽管沐凉初很多时候给她减轻了负担，但是为了月牙，她还是尽量减少出差，只接就近的活。
其实白血病能够尽早进行治疗，治愈的可能性也就越大，但是由于月牙血型的特殊性，实在找不到能救命的骨髓，才一直拖延到今天。
但是如今，月牙终于能够做手术了。
她抿了抿唇，只觉得一切虚幻得像梦境一样，生怕一个眨眼，这场梦就醒了。
一只温热的手掌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迟九镰说道，“苑苑，你放松一点。”
这时候她才蓦然惊醒，不知道何时，她居然双手抱着膝盖，整个人缩成一团。
她眨了眨眼，减轻眼中的酸涩感，扯了扯嘴唇，说道，“九镰……”
迟九镰叹了口气，只能握住她的手，让她能够好受一些。
不知过了多久，那扇门被推开，戴着白色帽子的医生走了出来。
叶苑苑猛地看了过去，拼命想要看清楚医生脸上的神色，可是什么都看不见。
“月牙的家属在吗？”医生说道。
叶苑苑这才站起身来，“我是。”
“在这上面签字。”医生将一张纸递给她。
叶苑苑不是很明白，有些恍惚地问道，“请问手术怎么样？”
医生不咸不淡地看了她一眼，看得叶苑苑心里发冷。
“别闹了，Eva。”迟九镰皱了皱眉，光靠口罩和帽子中间露出的那双精明的眼睛，就准确地喊出了这位医生的名字。
在和海外先进医生的交流中，迟九镰亲自出面过好几次，对于这位格外拔尖的人印象深刻。
Eva笑了笑，眼角有一丝细纹出现，看上去资历已经不浅了。
“恭喜您，这次手术非常成功。”Eva眨了眨眼，说道，“只要后期不出现排异现象，基本上就是痊愈了。而且这次骨髓的报告我也有看过，匹配度非常高，排异的可能性很小，这个就不用担心了，后期只要好好修养，就可以了。”
叶苑苑呆呆地听着，嘴角慢慢扬起，“真的吗？”
迟九镰帮她把签过字的单子递给Eva，笑道，“是真的，月牙以后都不会再受病魔困扰了。”
……
高端的病房里，一个老奶奶把保温壶打开，无奈地看了一眼床上的老伴，盛了一碗汤给她递过去。
“你啊，昨天的牛骨汤都没喝多少，今天的排骨汤可不要再浪费了！”
陌擎半躺在床上，笑得像是占到便宜了似的。
“是小婉亲自煮的吗？”
其实闻到那熟悉的浓香，他就已经知道了。
林婉白了他一眼，“是啊，你要是再敢浪费，我可不给你送了。”
“小婉亲手做的，那我肯定喝完。”陌擎撑着身子想要坐起来，林婉眼疾手快，连忙按住他，“你还没好呢，消停一点。”
林婉将病床上自带的小餐桌放了下来，又扶着陌擎以一种舒服的姿势靠住，然后一勺一勺喂他，“吃什么补什么，你可别挑。”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陌擎喝着汤，突然想起来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
“四点了啊。”林婉看了看墙壁上的挂钟，有些疑惑地说道。
“哎呀，坏了！”陌擎一拍脑袋，有些懊悔，“月牙那边手术就在下午！”
林婉张了张嘴，“啊？你也没跟我说啊。现在怎么办？”
陌擎看了看天花板，有些无奈地说道，“我打电话给沐小子，问问他怎么样了。”
谁让他到现在还没有月牙母亲的联系方式呢？上午医生通知该准备骨髓捐献手术，做完手术，由于麻药劲没过，他刚刚才醒过来。
“那还不赶紧打？”林婉有些急，连汤都不给他喂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陌擎让她把手机拿过来，拨通了沐凉初的电话。
“喂？陌爷爷？”沐凉初那边的声音很吵，像是在室外，时不时还传来一声嘈杂的说话声。
“月牙下午手术怎么样了？”向来面对着几亿的项目都不眨眼的陌擎，此时的语气居然带上了不少慌张，“成功不成功？”
“我还不知道呢！”沐凉初也着急上火，谁能想到他给月牙当了那么久的奶爸，这种做手术的关键时刻，叶苑苑居然半个字都没给他透露！
他也是才得到消息，这不是赶紧着急忙慌地就往医院跑来了。
医院大厅的人都点多，他听不清手机那边陌擎又说了什么话，只好说道，“陌爷爷，我正在往那边去呢，等一会得到消息了告诉你，啊！”
“嘟嘟嘟——”
电话挂得干脆又利落，陌擎拿着手机，“这孩子！”
“怎么样？”林婉咽了咽口水，紧张得不行，“光问有什么意思，我这就去看看。”
陌擎愣了愣，觉得有理，于是撑着老腰给自己穿外衣，准备跟着林婉一块儿去。